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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节 老妇人（第1页）

随着说话的声音，一个拄着拐杖、满头白的老妇人佝偻着背，从屋子里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这个老妇人脸上疙疙瘩瘩的，身上散着跟小武一样的奇怪腥臭味。

那个叫“小武”的年轻人连忙上前扶着她，气愤地说：“奶奶，是不是他们把您吵醒了？我本来不想理他们的，可是他们在外边大吼大叫，我怕影响到您睡觉，所以才赶走他们的。”

“不好意思，打扰到老人家了！”看到小武刚才张狂的样子，本来贾文斯心里有气的，可是现在才听明白，原来是怕他们两人把他奶奶吵醒了。

老妇人摆了摆手道：“不碍事，我本来就睡得不踏实……两位客人，请到屋里坐吧……小武，你赶紧的，去给这两位客人下碗面条。”她向小武递了个眼色，后者顺从地回到了屋子里。

贾文斯和燕小鱼跟着老人走进了屋子。大白天的里面没有开着灯，阴暗潮湿的客厅里摆着几件古老的家具，散着一股古怪的腐朽味道。燕小鱼两人的前脚刚踏进去，就有一种要逃出来的想法。

“两位客人，赶紧坐下吧！”老妇人指了指客厅里破旧的凳子对两人说。

那些凳子又脏又旧，能坐人吗？燕小鱼和贾文斯一脸黑线地对望了一眼。看着老妇人殷切的目光，他们只好陪着笑，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那嘎吱作响的凳子，好像随时有倒塌的可能……

“老人家，你家里有几口人？”燕小鱼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装作很随意地问道。

老妇人爽朗地笑了笑，“我们家，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就剩我和我的孙子小武两个人了……”

“哦？法克！不好意思啊。”听到了老妇人的这一个回答，燕小鱼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估计他们家难得有客人来，老妇人显得非常健谈，她摆了摆手唠唠叨叨地说：“没关系！我们祖孙两人相依为命，都习惯了……我儿子以前是个勤劳的猎人，在那个时候他一天到晚上山打猎，顺便采些药材，再加上我和儿媳妇在附近种点药材，靠这些东西换些钱，一家四口过得也很舒心。可是，我那儿子天生命薄，打猎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情，就这样连命都没了……”

老妇人仰着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满是蜘蛛网的漆黑天花板，平静地回忆着说：“那天傍晚，我儿子肩上扛了一只肚子隆起的母山羊打猎回来，那只母山羊足足有一百多斤。他喜滋滋地跟我们说，他在处子峰的半山腰就看到了这一只母山羊了，于是他连忙拿猎枪瞄准它。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一只母山羊并没有逃跑，而是对着他两只前脚跪了下来，头不停地点地，很像人类下跪求饶的动作……我儿子生怕到手的猎物就这样跑掉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这只母山羊的羊头开了一枪……那天晚上杀羊的时候我们才现，这一只母山羊肚子里有一只快要生产的小羊羔。我儿子恍然大悟，这只母山羊是在替它的孩子求情，求他放过它的孩子……”

贾文斯老道地说：“你儿子是个老猎人了，估计平时没有少杀动物吧？这一点事情，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吧？”贾文斯经常跟当地人打交道，他知道在猎人的眼

里，动物们的命根本就不值钱，拿它们的尸体去换钱更是猎人这个职业的固有特点。

老妇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刚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后来才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把那只母山羊收拾好了之后，那天晚上我儿子就开始做噩梦了，梦见那只母山羊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样子非常可怜，那种悲伤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撕心裂肺地痛！我儿子梦醒了之后，一个晚上都没有再睡着……”

“哦？能让老猎人睡不着的眼神，倒是不多见啊！你儿子应该很快就克服过来了吧？”贾文斯又问道。

“没有！之后的那几天，我儿子每天晚上都被这同一个噩梦折磨得不能入睡，他被弄得精神恍惚、身心疲惫……终于，在几天之后，他受不了这种精神的折磨，用猎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唉！说起来凄凉，白人送黑人啊！我儿子是这个家庭的支柱，他就这样走了，我们家就陷入了前所没有的贫困。儿媳妇忍受不了这种生活，毅然改嫁他方，留下我和我孙子两人相依为命……”老妇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显然非常平静，没有一丝丝激动或者伤感。

“对不起，老人家，法克！我不应该勾起你的伤心往事。”燕小鱼连忙道歉道。

“这也没什么，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我都习惯了……这是报应啊！我儿子不应该狠心把那一只母山羊杀掉。也许作为动物，那只母山羊被杀是它的宿命；可是，在它那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见到这个世上的阳光呢！”

燕小鱼和贾文斯听到了老妇人说的这一番话，心里都感觉怪怪的：她怎么不为自己儿子的死而感到难过，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报应？

三个人正聊着的时候，小武用托盘端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后面厨房出来了。这些面条每一根都有筷子那么粗，看样子是手工制作的。除了汤水之外，还撒了一些葱花在上面。尽管面条做工简单，却香气扑鼻，十分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