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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夫说是，&1dquo;吵得一天星斗，府里人人知道。”

  &1dquo;为什么？”

  那伙夫简直是个可造之才，很懂得举一反三，&1dquo;这还用问吗，二爷和暇龄公主有那层关系，哥儿俩抢着侍主，争风吃醋。”

  案后的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1dquo;最后问你一句，高二爷往驸马食盒里加鹤顶红，是你亲眼所见吗？”

  伙夫微愣了下，可也不容细想，毫不犹豫地点头，&1dquo;是，是小的亲眼所见，分毫不差。”

  第22章疏星渡河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自己衙门结案，用不着费什么周章。南玉书是一把手，先具好文书呈报他，只要他那里用了印，接下来就可以请十二处主开堂过审了。

  可南玉书盯着状子看了半天，又抬起眼打量堂下跪着的伙夫，&1dquo;毒是他下的？物证呢？人证呢？不能单靠一句话就定罪吧！”

  他是有意和她过不去，要论控戎司以往办的案子，压根儿不讲究什么证人证言。只要是堂官认定的，没溜都能给你理出丝缕来。南玉书这人，也是个没出息的，这件事上给她穿小鞋，算什么本事。他是不知道，这案子正是他主子做的，赶紧办妥了大家轻省。他却有意拿唐，要是叫太子知道，不踹他个窝心脚才怪。

  伙夫认罪，当然是虚晃一招，她不能直接扣押高知崖，这么着就彻底得罪简郡王那头了。必要让伙夫先认罪，到了十二衙门忽然翻供，十二位堂官亲眼目睹的，她是回天乏术了，才不得不牺牲暇龄公主的那位小qíng儿。回头抽个空，上简郡王那里流两滴泪，他又要顾忌后头还有用得上宿家的时候，哑巴亏不吃也得吃。

  可是这姓南的实在太难缠了，星河坐在圈椅里，托着茶盏刮着茶叶。低头喝一口，满嘴都是碎沫子，她皱起眉，扭头问底下小吏，&1dquo;我这杯里的是高碎？回头十二处来人，也叫大人们喝这个来着？”

  小吏点头哈腰道：&1dquo;回大人，衙门里用茶厉害，经常是几桩案子连轴审。夜里要酽茶提神，一泡就是整吊子，用好茶上头不能批，衙门里的经费又有限，所以&he11ip;&he11ip;”

  她听完了，把手里茶盏往茶几上一扔，杯里的水泼得满桌尽是，哼笑道：&1dquo;衙门里经费有限？上太子爷跟前哭穷还犹可，在我跟前耍里格愣，小瞧我了。我也不和你对账，既然穷，那就拿我的俸禄，每月贴补衙门茶钱。千户和底下兄弟们辛辛苦苦办差，闲下来不能连口好茶都喝不上。咱们不要御供，就是寻常小叶儿也成，别拿陈茶撅碎了蒙事儿，我这里不让这个面儿。”

  这么一闹，大伙儿都有点看热闹的意思了。堂堂的控戎司没有好茶，那是骗鬼呢，好茶都归了指挥使和他手下几个得力千户了，至于旁人，陈茶高碎爱喝不喝，哪儿来那么些穷讲究！可糊弄别人还成，宫里出来的尚书，几时也没喝过那个下脚料。拿她当棒槌，实在太混账了。

  那管杂事的随堂顿时一脑门子汗，边拿袖子擦汗边打圆场：&1dquo;哎哟，可不敢，大人您息怒，卑职立刻着人去买好茶。十二处的主们都是御前红人，万不敢叫他们喝高碎&he11ip;&he11ip;”

  南玉书有些挂不住了，凉声道：&1dquo;不大点事儿，宿大人也别太揪细了，咱们还是接着说案子。”

  &1dquo;有什么可说的？”她脸上带笑，话语间锋芒却如尖刀，&1dquo;按理儿诰命宗女的案子都由锦衣使掌管，我这头结了案，直报御前也成。可这是头一回上手，怕有不足之处，特特儿请南大人代为掌眼。既然南大人说不妥，那就再压一压，万一太子爷问起来，还请南大人替我周全。”

  她没急着和他争辩什么人证物证，以退为进反而让南玉书犹豫了。他和边上千户jiao换了下眼色，心里恨这娘们儿厉害。手指在那张供状上笃笃叩着，没计奈何，把状子阖上了。

  &1dquo;宿大人办事一向稳妥，既然命案有主儿了，那就照宿大人查出来的结果呈报吧。”一面说，一面调过视线来打量堂下伙夫，gan笑道，&1dquo;进了控戎司，九成身上没一块好rou，这东西也算识相，齐头整脸见阎王，也免得yīn司里对不上号。”

  星河听后一哂，示意金瓷把人犯带下去，抽出空儿来应付他，&1dquo;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大人听过这句话吧？办案子和打仗一样，多用用脑子，成效比喊打喊杀大得多。”

  南玉书被她夹枪带棒的话噎得脸色青，她没闲心理会他，转头回值房写了份密函，jiao衙门外蹲守的暗哨转jiao简郡王，言辞恳切地请王爷放心，公主府上风波很快就会过去，绝不会累及公主分毫。然后自己进承天门甬道，亲自拜会了五府十二司的主，请他们明天设堂，为驸马被刺案结案。

  因为事关重大，堂审前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伙夫被押入单独的牢房，彻夜由徐行之等看管。星河站在木栅外，冷冷盯着里头瑟缩成一团的伙夫，他那双甲fèng中满是污垢的手紧紧扣住了牢门，拿哀恳的眼神望向她，&1dquo;大人，您说好了保小的狗命的。”

  她点头，&1dquo;只要你照我的吩咐办，最后不过是个证人，谁都不能拿你怎么样。可要是说漏了嘴&he11ip;&he11ip;记好了，外头三把刀，架在你家小的脖子上，你说错一句割一刀，到时候谁也怨不上。”

  伙夫瑟瑟抖，拿头不住抵那木栅栏，&1dquo;小的晓事儿，千万别动我家里人&he11ip;&he11ip;求您了大人。”

  残忍吗？控戎司里生过太多这样的事，已经寻常得麻木了。只不过以前主事的是都是男人，现在换成了女人，底下办差的心里总有些打颤。

  yīn暗的大牢里，常年点着火把，松香易燃，不时有残留的燃料因烘烤出滋滋的声响。火焰像一面旗帜，在冻僵的空气里猎猎挥舞，她抱胸站着，长身玉立，织锦的官袍纹理煊煌，衬着那张脸，那么无qíng和冷漠。

  大概很少有她这样的，印象中的女人都像花儿似的娇弱明媚，是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男人们，回家后唯一的疏解和安慰。可这世上人人不同，这位锦衣使恰恰是其中异类。她弄权、结党、铲除异己，她按照自己的喜好摆布全司，也许用不了多久，这衙门就会是她的天下。太子宠爱纵容，固然是一方面，雷厉风行的手段，更是逐步攀登的阶梯。

  星河知道自己要什么，在一个满是虎1ang的衙门里任职，不是人好就能服众的。要立威，他们凶你得狠，他们冷血你得残酷，要教会他们什么是服从，这样兵刃才能真正为你所用。可不知怎么，满目臣服下忽然想起太子，这个命里唯一的克星，和他较劲的时候常被气得血不归心，他遭受挫折时她应该喜闻乐见的，然而心头的揪痛又难以解释&he11ip;&he11ip;这大概这就是自小一起长大，不能割舍的牵挂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偏头问：&1dquo;什么时辰了？”

  金瓷跑上斜坡看了眼天窗，&1dquo;天将暗，酉初前后。”

  她点了下头，&1dquo;今夜辛苦你们，等案子结了，准你们休沐两天。”

  徐行之和金瓷相顾而笑：&1dquo;大人主事前，咱们休沐了七八年，早歇得够够的了。大人只管放心，一切jiao给属下等，绝出不了岔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