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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远看着穆宴溪笑了笑,你与一个山野女子同住一间客栈就不顾忌那女子的名节了么?然而她并未说出口,纤长的手指抚了抚一丝不苟的髻,既是来到无盐镇,就没准备轻易回去。从京城到无盐,几千里都走了,还差这点日子不成?
晚风吹动她大红的衣裙,与地上的红毯融为一体,就那么站着目送穆宴溪离开。
春归回到医馆,看到医馆内温暖的烛火,阿婆低头在缝衣服,郎中在抓药,青烟在绣花,恍如隔世。推开门进去,屋内的人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是春归,突然笑逐言开。
青烟最先跑过来,抱住了春归:“春归春归,张士舟说你还得有些日子,你这次走镖怎么没给我们写信!阿婆每晚睡前都要与我念你,薛郎中说你没良心!”
春归听到青烟说这些,笑出了声音。她从包袱中拿出一对手雕小泥人,分明是青烟和张士舟的样子。是从蜀地向回走那日,在街上,春归看到手艺人在做,觉得技艺精湛,雕出的小人栩栩如生,便央求穆宴溪画了小像,要手艺人照着雕了出来。
“喜欢吗?摆在你们卧房里可好?”
青烟抱着那对小人爱不释手,用力点头。
又变戏法一般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竹筒,蜀地盛产竹,这筒外面刻了一幅蜀地风光,刀工了得,递给郎中。郎中举起来看看,果然好看。
最后是阿婆,这次走镖赚的银子塞到阿婆手中。
“我走这些日子,镇上可有好玩的事情生?”春归坐在椅子上,灌了口大碗茶,问青烟。
“好玩的事倒是有一件...酒坊家的傻儿子跟当铺公子打起来了,二人打花了脸去衙门告状,被县令一人一通手板打回了家...当铺公子还成,死活没哭...酒坊家的傻儿子..一路哭着回了酒坊,好些日子了,没脸出门。”
春归想想那酒坊公子的傻样,的确是有,跟着青烟笑出了声音。
闲聊许久,春归准备睡了,青烟跟着她去了卧房,甫一关门就说道:“春归,清远公主到了。”
第57章齐聚无盐镇(二)
春归想起刚刚张士舟的欲言又止,原是因着这个。她笑了笑:“哦,你见到了吗?如何?”
“进城之时轰轰烈烈,没摆明了说是公主,但看那阵仗就觉着不是平常权贵。轿子打成衣铺子前过的时候,她打起了轿帘,我看了一眼,艳冠群芳。”青烟说的是实话,清远与春归不同,春归的美没有棱角,就那么清白纯净一个女子,让人看了心生亲近。清远公主的美是锋利的,她眉宇间的艳丽会逼的人睁不开眼。
春归想了想,想不出艳冠群芳是什么样子,用力摇了摇头,笑出声:“青烟你看我傻不傻,你说艳冠群芳,我用力想了想什么样是艳冠群芳,可是我想不出来呀。哈哈。不管啦,左右与咱们没什么关系,你呢,赶紧去做你的大红嫁衣,我呢,得去会我的周公。”她说走进去关上了门。
这些日子与穆宴溪一起,二人恪守礼节,竟是一句多余的话没有说。夜里在客栈,二人一人守着一间屋子,春归竖起耳朵就能听到他的响动。想到他在隔壁,心生几分不自在,除非困极了睡两个时辰,其余时候都睁着眼胡思乱想。
今儿回到自己的卧房,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打了热水仔仔细细擦了身子,洗了头,用帕子绞干了,才躺到床上,身还未翻一个,便沉沉睡去。这一睡可谓天昏地暗,醒来之时已近午后,不知为何,还觉得睡不够,翻身又睡去。再睁开眼,傍晚的金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在地上画了一幅斑驳的画。春归趴在床上,双肘拄在床上,双手托着腮,看那光影跳动,十分有。
看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起身,梳洗完毕,去面馆帮忙。
不知是谁在面馆门上拴了铃铛,一推开门就能听到铃铛清脆的响声,叮叮当当的,惹人侧目。食客看到春归,大声与她打招呼:“走镖回来了?这一趟可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
春归笑着答他:“待空闲了,我去说个书,仔细讲讲我这趟镖遇到些什么事。”
“得嘞!我们春归说书,一定很精彩。”一屋子食客笑出了声。
春归手脚麻利的将面碗和酱肉端给食客,刚刚还安静的面馆,因着她的归来热闹了起来。
“你们昨儿看到那个进城的女子了吗?听说是清远公主。”一个食客咽下口中的面,问其他人。
“看到了看到了,阵仗大的呦,果然是公主。她来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无盐镇做什么?”
“你们不知道吗?皇上指婚将她和穆将军配对了,听说这回来,就是与穆将军商议成亲之事。一个公主,千里迢迢来找穆将军,着实不易。”
“听说二人在京城就很要好了,只是穆将军连年征战,这婚事迟迟未定…”
春归边做活计边听他们聊天,在她想通了看透了以后,听别人提起这些竟不觉得难过,还是那句,左右与自己没关系。不,说不难过是假的,春归不能骗自己,她透不过气。
玲儿叮当响,一个女子推门而入,身着枣红金丝长裙,流云髻上坠着一颗乳白珍珠,鲜红的唇娇艳欲滴。面馆因着她的到来陷入了沉寂。
早起侍卫将春归的所有的卷宗摆在她面前,她细细研磨了一整日,总结了四个字:乏善可陈。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但总归是好奇,穆宴溪在这里的相好究竟什么样?清远长在宫中,打小看见父皇与各式女子周旋,清远觉得他辛苦,他却乐在其中。穆宴溪没有父皇的后宫,清远已很满足。她曾想过,若是成亲后他看上了哪个女子就抬回来。没有哪个京城权贵家里只有一房,穆府除外。她想的开,自然不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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