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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爵是诸梦幻的主人。作为她的属下,米兰达同样分享了抗拒命运的力量。但现在,她听到了命运断裂的声音,她曾经因为擢升而逃避的厄运与变化终于冲破了薄薄的墙壁,朝着她滚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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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格拉斯从不安的梦中惊醒。他擦去额角的冷汗,习惯性地去看枕边的妻子——他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被褥,然后想起今天妻子去陪女儿睡了。
他们唯一的女儿这几天深陷梦魇,看了许多次医生依旧不管用。亚瑟很清楚,女儿的病根正在于现实,但他对此无能为力。
他梦到了一支离破碎的歌曲,但在醒来后,隐约的乐声依旧透过墙壁,飘忽不定地传进他的耳中,微渺得像个错觉。
他叹口气,起身拿起一个三叉烛台,光着脚打开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妻女的卧室,而是顺着乐声传来的方向走下了楼梯。空气散着怪异的感觉,仿佛是什么亘古不变的东西生了变化,但他具体说不出来是那方面。
声音愈清晰,亚瑟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着。是妹妹的一时兴起吗,还是说女爵终于下定了决心,要接纳又一位来自格拉斯家族的使女了?
他缓缓走下螺旋状的楼梯,深红色的地毯仿佛某种怪兽的喉管般伸向远方。窗外雨声响亮,一个炸雷让他缩了缩脖子。
“然而天主啊!求你予以宽赦。”
甜美的歌声涌进了他的耳朵。亚瑟张开嘴,呆呆看着琴凳上悠闲自在弹唱的银男子——他清晰无误地看到了对方,但理智并不相信这些尽善尽美的线条恰好组成了一个人。
而在陌生人的脚边,他的姐妹正面朝下倒在地上,深色液体在她的身下不断扩大着,白色的衬裙已经几乎染成了红色。她那头柔滑的亚麻色长胡乱披散在颈边,映衬得肤色更苍白了。
亚瑟跌跌撞撞地走下楼梯,几乎是扑倒在妹妹前。他用颤抖的手抓住米兰达的肩膀,把她翻过身来。熟悉的面庞映入双眼的时候,他脑袋更加晕了。
“主!仁慈耶稣!
求你赐他们以安息。阿门。”
袅袅余音回荡在房间中。亚瑟意识到那个男人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对方很高,但身材比例极为匀称,神情看起来矜贵又嘲弄。
“你好,格拉斯先生。”他礼貌地说,“我是格拉斯伯爵。”
亚瑟愣了一下,呆滞地看着对方的面庞,他的五官散着柔光,让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其和缠绵病榻的父亲联系起来。
“您……”他嗫嚅着说,“您是不是……”
“我是格拉斯伯爵。”陌生人重复了一遍,“我听一些女孩说,格拉斯家族将置办一场将至的婚礼,新娘正是涅芙瑞塔女爵。”
“我……”亚瑟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的眼睛定定移到姐妹的胸口上——那里出现了微微的起伏,显然,使女的生命还没有终结。
“格拉斯小姐对此有所异议,您觉得呢?”陌生人慢吞吞地说。
电光石火间,亚瑟做出了决定。他缓缓抬起手中沉重的烛台,然后一下又一下地砸在米兰达的脑袋上。燃烧的蜡烛在他的猛砸中断裂,滚了一地,他的脸上和睡衣胸口都溅满了深色液体。
一直到姐妹的头颅彻底破碎,亚瑟才抬起头,直视着那双明亮的紫色眼睛。银男子的嘴角含着柔和的笑,看起来颇为欣赏他刚刚的举动。
“您可以是格拉斯伯爵。”亚瑟沉声说,“我……我们很高兴迎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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