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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护送高景在当中就坐，心道：&1dquo;传言陛下尊师重教，看来果然如此。可豫王却并不在意这些似的，府中连书房都去的少了。”

  正思索着此间关联，耳畔传来孩童声音，他收回视线，一个与高景差不多年岁的半大少年恭敬站在书桌前，躬身行礼：&1dquo;拜见二殿下。”

  &1dquo;少来。”高景头也不抬道，&1dquo;高昱，这么客气，可是又想哥哥替你要东西?”

  他这话一出，贺兰明月顿时了然——眼前这位不是别人，是那正受宠的皇贵妃凌氏膝下的三皇子，据说三岁识千字的神童，高昱。

  少年眼睛极黑，闻言嘿嘿一笑收了礼数：&1dquo;大哥，我来同你说说话!”

  高景憋不住笑意，撩他一眼道：&1dquo;无事不登三宝殿。”

  &1dquo;昨日大哥生辰嘛，听闻热闹极了，可惜母妃不让我去看烟火&he11ip;&he11ip;”高昱挤在高景旁边，下巴抵着高景的肩，凑得极近，&1dquo;大哥今夜带我出宫吧!”

  高景笑容有些冷了：&1dquo;出宫?”

  高昱浑然不觉，絮絮叨叨：&1dquo;听闻七夕时洛城要热闹三日三夜，昨晚浮渭河放灯，今天便在云浪亭看烟火，我想去，但母妃不放心&he11ip;&he11ip;”

  高景打断他：&1dquo;我入夜不出宫，你自己想办法罢。”

  &1dquo;大哥&he11ip;&he11ip;”高昱不死心，抓着他的胳膊晃，还要撒娇，却被一把放开。

  &1dquo;先生来了，回你自己的座位去。”

  高昱有些不忿，却并未表现出任何抗拒，似是已经猜想到了结果，应了一声后返回前头，坐**后回头望了一眼，对上高景的视线，又朝他吐吐舌头。

  高景以唇形警告：&1dquo;念书。”

  兄弟关系反而没有想象中的不合，高昱方才那么一遭撒泼打滚，现在看来，无非是恃宠而骄。其余进学的少年，因身份到底比这二位要低了许多，见他们打闹也只是远观。

  北宁的朝堂未有南朝的繁琐规矩，连带着漱玉斋也沾染了这般风气。

  明月守在外间，见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入内，一扬手打断少年们要喊夫子的话，开门见山道：&1dquo;免废话，前次布置的书背好了么?”

  一群孩子噤若寒蝉，那中年人眉心一皱，显出条深刻的沟壑：&1dquo;高昱，你来。”

  竟是不以&1dquo;殿下”称之，贺兰明月暗自心惊，不知此人是何来历。

  而方才还在高景面前没个正型的高昱被点了名字，收敛所有跳脱，端端正正地站起身。他先朝面前的夫子施了一礼，随后启唇，字正腔圆。

  &1dquo;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he11ip;&he11ip;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高昱言罢，道，&1dquo;请先生指点。”

  &1dquo;甚好。此中道理，你且务必以为诫。”中年人面色稍缓，捋须片刻仍是不苟言笑，&1dquo;今日便从&1squo;修身在正其心’开始&he11ip;&he11ip;”

  贺兰明月靠在墙边听完整堂课，十分咋舌。

  他自小能有口饭吃已经不易，豫王后来将他送给6怡教养，更全然忽视习字念书，只重视习武强身。如今他眼见高昱不过十一二岁，已能背诵大段《大学》，自己却不识一字，连如何拿都不知道，莫名生出愧疚与不甘。

  待到高景结束出门，见到的便是他神色沉重，不禁问道：&1dquo;你想什么呢?”

  贺兰明月蓦然站直了，答道：&1dquo;属下知错。”

  &1dquo;错哪儿了?”高景心情尚好，偏过头凑到他面前，一双盈盈笑眼。可不待贺兰明月回答，身后有人一路小跑，喊着&1dquo;大哥”。

  他看高景的眼中笑意渐退，可唇角却礼貌地扬起，转过身去：&1dquo;昱弟。”

  高昱似乎为了追他，这几步跑得极快，初秋的风中竟微微出了汗。他停在高景面前，亲热地牵过他的手：&1dquo;大哥今日送我回巢凤馆么?”

  &1dquo;尚有要事，可陪不了你了。改日吧，大哥带你捉蝴蝶去。”高景温和道，不着痕迹地抽出被高昱握着的手，&1dquo;跑慢些，免得吹风受凉。”

  高昱用力点点头：&1dquo;那我先离开了，大哥回宫路上小心。”

  一推他的肩膀，高景并不回答这句关切，只将人交给随从，道：&1dquo;看护三殿下，长点儿心，莫要像上次任他乱跑摔了膝盖。”

  言罢高景目送人带着高昱离开，唇边的笑容这才消弭，好心情仿佛也随之无影无踪。他长出一口气，望向贺兰明月——相较于高昱前呼后拥的侍从，他只带着自己一个人，贺兰明月莫名觉出一丝奇怪。

  不是都道高景身为嫡子，又最年长，理应最受宠么?

  &1dquo;走罢。”他的声音打断了贺兰明月的思索，&1dquo;别愣着。”

  &1dquo;是。”贺兰握紧燕山雪，将满腹疑问都咽了回去。

  一路回到北殿，高景都没有太多的话，遑论向前去漱玉斋时那般兴致高涨。刚跨入北殿宫门，贺兰明月极好的耳力捕捉到喧闹。

  走在前方的人脚步猛地停住，他猝不及防，险些撞上高景的背。

  他不由得道：&1dquo;&he11ip;&he11ip;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