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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怔,正要似从前那样,退到一边,却见6则径直朝她走了过来,瞥了眼惠娘手里捧着的明黄圣旨,望向了她,“宫里来过人了?”
这自是明知故问的一句话,但江晚芙莫名从中品出了几分特别的意味,倏地面上一热,不自在地嗯了声。
6则倒依旧一副淡然模样,十分君子退开一步,让江晚芙先行。
回到绿锦堂,唯惠娘是知情,旁的纤云菱枝,都傻乎乎望着那明黄圣旨,一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了的模样。
惠娘见状,屏退丫鬟们,走上前来,轻轻替江晚芙理了理垂落的一绺鬓,柔声道,“娘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江晚芙视惠娘为亲人长辈,自然望向她,道,“惠娘,你说。”
惠娘这才开口,“奴婢晓得,经了那晚的事,娘子有些畏惧世子。但昨晚下山时,世子过来,言辞虽冷淡,却分明是关切娘子,才会连那样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关注到了。如今赐婚的圣旨已下,您日后定然是要与世子过一辈子的,从前的事,便叫它过去便是,再不必时时放在心上了。过日子,总要朝前看,是不是?”
惠娘虽言辞委婉,可语气恳切,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为她着想。
江晚芙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自然也知道,惠娘说的其实是对的。先前便也罢了,她躲着6则就躲着吧,可如今再不能如此了。
况且,6则在对待她一事上,实在算得上正人君子。他知她身份低微,便想法设法,绕了那么大的圈子,连老夫人和永嘉公主都请动了,叫这婚事变得这样顺理成章,她不受半点非议,至少是明面上的非议。
至于私底下的言论,江晚芙颇有点缩头乌龟的想法,没听到就当不存在,不去给自己找不自在。
她再躲他,便有些叫人心寒了。
况且,她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相反,她一贯心软,旁人待她几分好,她都记得一清二楚,6则这样用心,她自然做不到熟视无睹。又听惠娘这番话,其实已经心软,她揉着元宝的手一顿,微微颔,轻声应道,“惠娘,我知道。”
惠娘晓得她一贯有主意,闻言自不再相劝。
还不到晚间,居于绿锦堂的江娘子,被赐婚给世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国公府。
立雪堂里,6则坐于圈椅,听得外边传来敲门声,叫了一声“进”。
绿竹进门,悄悄抬眼看了眼他,“世子,大爷过来了。”
6则并不意外,淡淡应了声,平静道,“知道了。”
第35章
6则迈过门槛,细微声响,令原本负手而立的6致,蓦地转过身。
“兄长。”6则淡淡开口,下人进来奉茶,一阵窸窣声音,很快规规矩矩退了出去。
6致看着那些目不斜视的丫鬟,杂乱的思绪,竟想到的是,自己这位二弟一贯治下极严,倘若江表妹进门,大约不会受委屈的。
二弟一贯比他沉稳聪慧,同样是犯了错,他闹得人尽皆知,还无端端弄出一条人命,二弟的处置却比他妥当千倍百倍。
这些日子,他从未听说下人传什么闲话,若不是今日,他骤然得知赐婚的消息,震惊之下,匆匆回府,想问个明白,被祖母唤到跟前,祖母同他说了,他只怕如今都浑然不知。
6致思绪恍惚,本到嘴边的话,也全都咽了回去。他有什么资格质问二弟?
那日祖母叫他选,他自己选了林表妹,是他自己的选的。
6致彻底沉默了下来,眸色痛苦而愧疚,6则坐在对面,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兄长这性子,他一贯知晓,却不能苟同。
迟疑不决,优柔寡断,上辈子婚之夜,弃妇不顾,去私会旁人。如今这辈子,他上辈子至死念念不忘的林若柳,成了他的房里人,却又开始不舍旧人。
端看那日,他纳林若柳那般不情不愿,可未过半月,照样对她生了怜香惜玉之情,听说这半月,也多宿在林若柳屋里,惹得夏姨娘颇为不快。
久等6致不开口,6则主动抬眼,直视对面的兄长,沉声道,“兄长今日来,可是为了赐婚一事?”
6致微愣,抬眼望去,见6则眼神不避不让,那么直直看着他,神色从容,艰难点了点头,“是。”
6则颔,缓声道,“祖母大约已经和兄长言明缘由。那日我遭外人算计,幸得表妹心善,救我一命,我自当以正妻之位许之。兄长心中若有不快,可朝我泄,勿迁怒表妹。表妹无辜,错皆在我身上。”
6则说得坦坦荡荡,维护之意,也半点不加以掩饰。
若说来之前,6致还抱着问罪的心思,到如今,听了这番话,哪里还能说得出什么?
本就是他先舍了与江表妹的婚事,才会有表妹欲回苏州,阿瑜提前宴请一事,归根到底,是他间接害得表妹失身于二弟。这些日,他浑然不知,忧心于生母和林表妹的不和,可表妹那般柔顺性情,经了这样的事,应当也日日心惊胆战吧?
一切因他而起,他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旁人?
6致沉默良久,忽的惨淡一笑,站起身来,定声道,“我与表妹,本就尚未定亲,各自婚娶,也没什么谁对谁错。不过,”他说着,看向6则,神色恳切,语气分明含着托付之意,道,“还请二弟一定珍重善待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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