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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村人连连叹气：&1dquo;那片海，从此就成了不下蛋的母鸡了。五珠村世代采珠，干不了别的，连着几年没生计，熬不下去啊，这不，开始只走一家两家，后来越走越多，前几年就成了空村了。”

  又说：&1dquo;不过，也可能是在外头捞到好日子了，人往高处走嘛，那片海不出珠，就成了穷山恶水，守着也没意思。”

  一万三一直听着：&1dquo;那老族长呢，也走了？”

  村人似乎刚想起来，一拍大腿：&1dquo;哦，哦，对，忘记说了，那老头有节气啊，就不走，说是祠堂在这，祖宗的魂在这，说什么都不能走。”

  老族长就不走，每当有人劝，他就闭上眼睛，两行老泪顺着沟壑丛生的老脸，滴进下颌灰白的胡子里。

  &1dquo;咱五珠村，秦始皇统一岭南，置象郡的时候就有了，祖祖辈辈啊，一片海养了全村上千年，不能因为几年不出珠，你们就都走了啊。&1squo;珠徙珠还’，&1squo;珠徙珠还’，我给你们讲过的啊。”

  是讲过，老族长肚子里有墨水，闲暇时就给人讲历史故事，引经据典有根有据。

  &1dquo;珠徙珠还”的故事，出自《后汉书。循吏列传》，讲的还是合浦的传说，说是前任守宰见财眼开贪得无厌，遣人采珠不知节制，结果老蚌都迁徙走了。后来孟尝任合浦太守，他为官清廉，造福百姓，到任还没满一年，怀珠的老蚌又纷纷回来了。

  其实用现在的眼光来看，这只是珍珠固有的消长规律，孟尝给了老蚌可持续展的休养生息时间，并非什么清官感动上苍的神迹，但在老族长的想法里，不是这样的，他坚信老蚌都会回来的。

  一万三轻声问：&1dquo;然后呢？”

  &1dquo;然后，村里的人就越来越少，有一天，这老头了魔怔，把祠堂里的祖宗牌位都抱了出来，放进采珠船，划船出海了。他说，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这海也不能绝了村子的路。”

  一万三仿佛看到，薄雾依依的清晨，平日领受香火的牌位横七竖八地倒在船舱里，老族长摇着船出海，嘴里念叨着：&1dquo;列祖列宗在上，列祖列宗在上啊&he11ip;&he11ip;”

  一万三居然为他感到凄凉，胸中泛起不知名的苦涩况味：&1dquo;然后呢？”

  &1dquo;再然后啊&he11ip;&he11ip;”村人忽然变得神秘兮兮起来，左右看看，像是怕谁听到。

  他伸出手，手背向上，空气中划出平直的一道，然后嗖的一下掉转成手心朝上。

  &1dquo;翻了，船到水心，翻了，记不记得前头我说，有个女人划船，也翻在海里死了？人家说，水鬼索命呢，还有人传，说是个女人，拽着脚就把老头拖下去了，瘆人的很呢&he11ip;&he11ip;”

  他哆嗦了一下，先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张叔跟木代聊过之后，也怕她多心，不过这两天看下来，言笑晏晏乖乖巧巧的，倒是还好。

  但是，木代到底适合干什么呢？张叔把自己知道的、听过的那些工作一个个拿来往她身上套，觉得都行，但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当初木代大学毕业的时候就说过：&1dquo;我对坐办公室给人打工是没兴的，上大学嘛，为了素质啊，基本素质。”

  还以为她说着玩儿的呢，原来不是，霍子红在的时候，张叔也忧心忡忡跟她讨论过这个话题，霍子红比他想得开，说：&1dquo;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木代要是暂时还没找着自个的路，就让她玩儿呗，人这辈子，能心无旁骛开开心心只管玩的日子，其实不多。”

  既然是老板娘话，张叔也就不说什么了，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没有听到霍子红接下来的话。

  &1dquo;说不定，以后想回到这样的日子，都回不来了。”

  这天下午，张叔给人面试。

  是真面试，一万三个小兔崽子说走就走，张叔搞不明白那些红红白白的酒水，曹胖胖吆喝的倒是卖力，进了吧台也是熊瞎子一个。

  到这个时候才现，一万三还真是个技术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