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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提示（第1页）

「這事，要從十六年前說起……」柯清雲開始說起了那件往事：

「十六年前，杜宇默因為打退了啟軍的進犯，回朝後就被你們的前任雁皇賜封為『侯』，人稱『杜侯』。

「同時，前雁皇也就順勢依循慣例地要求杜氏一族送一名年紀合適的嫡脈嫡出女，進宮為妃。

「然而，那個時候，杜宇默同母所出的親姊妹，大的都已經嫁人，僅剩的一個小的，那時還沒過十歲呢。

「就算雁國上下一直就有才十一二歲時就將姑娘嫁出的不成文的習俗，但是這一次的結親卻是不同的——是勢在必行的政治聯姻，——尤其在『規矩』上是要給雁國上下做表率的，——自然就是它不可推卸的責任之一。

「——那麼，杜氏自然是不能把一個未滿十六的——還不算是你們雁國律法中規定的『成年』的姑娘給送進宮去。

「而杜宇默的其他年紀合適的庶出姊妹，她們的資質又都太過平庸，根本無法勝任了日後要為杜宇默做後宮內應的作用。相反的，還很可能會連累到他，連累到他們整個兒杜氏。

「別說杜宇默一貫就看她們不起，就連杜宇默當時還在世的老父——也一樣認為她們不堪重用。送進宮，只會弊大於利。

「所以，杜宇默的老父——也就是當時的杜氏族長，就不得不召集全族長老們來共同商議對策。

「說白了，就是打算要在旁支嫡出的年紀、資質、相貌都合適，又無婚約在身的姑娘中，挑選出適合的過繼給嫡脈，讓她作為杜宇默的『嫡親妹妹』，送進宮去。

「結果——你們也都知道了：他們最後選中的，就是你們雁國如今的這位太后——杜萱。」

柯清雲刻意停頓了下，觀察了周允瑞的反應——發現他雖然在意她言裡直呼那幾人名字的不敬之舉，但是，他卻又的確不在意她直呼「杜萱」的名字，不在意她對「太后」的不敬？

柯清雲感覺到這其中的微妙差別，也就不難推斷出周允瑞心裡真正在意的其實是他自己的權益，也只是他自己的利益；

而對於保全他得以在宮裡安全長大、也教得他至少會懂得保持表面的克制包容——這些身為君王至少表面上該呈現的基本品德，——教會他這些的但又並非是他的親生母親、卻又是那時宮裡他唯一能夠依靠的皇后、現在又是手握著一份輔政大權的太后——杜萱，——周允瑞對她，並非是如他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恭孝」。

而就柯清雲剛才說的那些，周允瑞和蘇雲暢都知道那些過往，所以他們聽到這兒還並沒有表現出意外——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也讓她看出了：他們對這些事早已視作了「理所當然」，完全沒有會引起他們在意的價值？

柯清雲嘴角微翹，覺著大概摸清了——這兩人對這些往事的知情程度，估計也和其他聽說或旁觀過此事只在人前發生的那部分——他們那些人的知情程度是一般無二的，——柯清雲這才更有了底氣，故意挑出了那些「理所當然」裡頭埋藏的第一根「刺」。——她質疑道：

「說到這兒，我要先暫停一下。——因為我發現，你們聽到現在，竟然還沒有人發覺到——問題出在哪兒？」

「問題？」——心裡嘀咕著，周允瑞和蘇雲暢面面相覷，又發現對方也同樣不知究竟。

周允瑞就轉而代表他們兩人的反問柯清雲道：「你有話就直說。——我在這兒能待的時間有限。你最好長話短說。」

他試圖用不可抗的真實原因——時間——來逼迫柯清雲不再故弄玄虛。

「也是啊。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告訴你問題出在哪兒？——這問題呢，其實並不在這段過往的過程當中，而是在它發生之前的更早以前！

「你們就從來沒有想過要要去專門查一查看——杜宇默當年究竟是怎麼打敗的周氏立朝以來遭遇的實力最強的一次啟兵來犯的？——哪怕那次的來犯還是與他們啟國當時集結的兵力極不對等的僅是對『雁』『啟』邊境的『局部試探』？

「還有杜宇默這個人，他雖然覬覦皇權——這已是不爭的事實，——但是，你們捫心自問，他真的有統率——不是只有他們『杜家軍』，當年他統帥抗擊啟兵來犯的那近五十萬的『雁兵』中，其中的三分之二的兵力全是其他雜姓的、來自雁國各處帶著他們各自的當地風俗，彼此間各有差異，甚至還容易相互誤會、產生仇視分別心的這樣的並不容易認同彼此是『夥伴』的『雜姓兵』，——他杜宇默，真有能耐能夠統帥得了這樣的『雁軍主力』而非『杜家軍』的主力嗎？」

周允瑞和蘇雲暢再次面面相覷。原來兩人誰也從沒在意過對他們而言這樣遙遠的過去。——畢竟，他們與「杜氏」終究也談不上有什麼深仇大恨，而且，柯清雲說的，還都是他們的父輩都已經過去了那些久遠的舊事……

「不是叫你不要故弄玄虛嗎？」周允瑞虛張聲勢地佯裝不耐煩道。但心裡其實只是想走捷徑，好省去他事後需要特地去做但又難保會是無方向的調查，就想從柯清雲這兒直接問出她給的「結果」。然後再事後去直接驗證她說的真假便成。

然而，柯清雲卻完全不為所動，而是很認真地繼續堅持走她自己的步調——擺明了，要配合，也得是他們來配合她——因為他們會更有這個需要。

只聽柯清雲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我說的就是重點，就是關鍵。哪裡故弄玄虛了？

「如果你們還是聽不懂的話，那只能說明，是你們自己知道得太少了。是你們與我之間的知情度差距太大，幾乎都是『質』的差別！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這就好像：當我能飛在空中俯瞰地面上發生的一切，看到遠不止於你們這部分所發生的事情的全貌的時候，——你們卻只是身在地面正發生的某一事件、某一局勢當中，作為其中的一枚棋子在運作著、還多半對此毫無自知，——你們自己被事情蒙得團團轉，連自己身邊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究竟在幹什麼？這麼做對自己真的好麼？——你們都完全是不清不楚。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真實差距。

「不過，好在我對你們並沒有惡意，而你們需要補足的尚還不知的那部分內情，你們自己也能夠做得到。

「那剩下的問題就只是，你們彌補不足的度是否能跑得贏下一個『時機』到來之前的那段有限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