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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其睿的拒不见面比之前的不回微信与不接电话更加令季夏忍不了,他的态度与做派直接将季夏的愤怒推向了一个全的高度。
季夏冷笑,他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吗?想冷暴力她就冷暴力她,她就只能受着吗?他当真以为她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怒火中烧的季夏直接开车上高架,连导航都不需要,凭着从未遗忘的驾驶记忆开向十一公里之外的地方。
陈其睿能不回微信、不接电话、不下楼见她,但陈其睿不能不回家睡觉。
车在驶近小区时降下来。
季夏打右转灯,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住宅楼群,小区正门外的三个金属大字在夜里的街灯下依稀可辨。
这一处房产,是十二年前季夏和陈其睿结婚的时候一起购置的。房子不算很大,一百八十平的复式,户型是按季夏的喜好选定的,装修是按季夏的喜好规划的,房子里的每一处细节都是按季夏的喜好布置的。这一套她亲手打理了整整七年的房子,被她在离婚时直接舍弃。当年的季夏走得痛快,毫无顾念。
和陈其睿离婚整整五年,季夏没再回来过一次。去年两人复合,季夏没想过要到陈其睿这里过夜,两人每次约会与见面都在季夏家。至于陈其睿心里是怎么想的,季夏从没问过。
小区人车分流,季夏停在车道入口处,揿下车窗,正要向门岗处的保安提供访客信息,就见车道闸杆缓缓自动抬起,她的车牌信息已被系统成功识别。
季夏微愣,将车开入地库。当年离婚搬走时,她在物业处注销了自己的车辆信息,记忆不会出错。
车位还是当年购房时一并买的双车位。陈其睿的物质欲望和情感需求一样低,除了公司配车,他只有一辆自己的车,平常开的次数很少,长年停在地库里,它旁边的车位则是当年季夏常用的。
季夏倒入车位,熄火,下车。
锁车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并排停着的两辆车。
从地库进楼道的隔门需要密码,季夏尝试输入记忆中的一串数字。在走进电梯间后季夏才意识到,有些她以为早已忘却的东西,其实从未被她遗忘。
电梯里,季夏抬头,看着楼层数字从B1逐层升至28。出电梯,季夏左转,走到28a门口。
按道理,两人已经分手,季夏应该将自己的到访告诉陈其睿,可她非但没有这么做,还直接抬手输入开门密码,推门走进去。
离婚五年,陈其睿连门锁密码都不换。以他如今的地位和能力,他其实早可以换一套更符合身份的住处,但他始终没有。
季夏开灯,将鞋脱在玄关处,光脚走进去。实木地板一尘不染,靠近穿衣镜的地面有一处小小凹陷,那是她某次不小心的杰作。当时她手里拎着一只铜质摆件,陈其睿正对镜穿外套,她抬手勾他的脖子想要亲吻他,手里的东西却砸在木地板上。
季夏仿佛在镜中看见了当年弯腰替她捡东西的陈其睿。男人脸上没什么情绪,捡起东西之后摆好,然后任她再一次勾他的脖子亲吻他。
季夏穿过客厅,在楼下卫生间洗了手,去厨房、餐厅和两个阳台转了一圈,然后来到原先的阿姨房。阿姨的微信季夏始终没有删,她偶尔会看见阿姨的一些朋友圈,知道阿姨这两年回家帮女儿带孩子,转换了自己的职业轨道。阿姨房现在没住人,陈其睿显然没有再找的住家阿姨,一切家务都交由公司替他安排的钟点工,但是连阿姨房的家具布置都和原来一模一样。
后来去楼上,客房和主卧也没有任何变化。楼上两间浴室,主卧那间有只昂贵的浴缸,是季夏的心头爱。当年婚后,两人都处在事业最关键的上升期,平日太忙,聚少离多。季夏常常出差,不出差的日子也总加班,一年到头也没几回能真的享受这只浴缸。有那么一次,她熬完大夜回家,很累,没劲折腾,于是就只给浴缸放一点水,人坐在浴缸边沿,把双脚放进去,用这只昂贵的浴缸泡脚解乏。当时窗外泛白,已是破晓,陈其睿要去机场,起得很早,一进洗手间就看见了这一幕。
季夏还记得陈其睿那时未能及时忍住的笑意。
是哪一年的事情?
季夏却记不清了。
从卧室出来,季夏走去书房。与墙面等宽高的书架有一半是空的,当年离婚时她带走了自己所有的书,这些年陈其睿并没占用她那半的位置。
衣帽间的情况没多大差别,她从前的收纳空间无人侵占,空空荡荡。陈其睿的衣物还是老样子,该挂的挂着,该叠的叠着,该收着的收着。一排排外穿的衬衫和西装,有多一半都是她当年为他订做的。有季夏在陈其睿身边的时候,他很少穿过成衣。
衣橱内有一只小尺寸保险箱,以前季夏用它放放没那么贵重的珠宝和两人的常用证件,更重要的财物和凭证则在银行保险柜收存。
季夏抬手摸了摸保险箱顶部,手指滑到密码界面。她还记得当年陈其睿一向认为她设置的密码毫无“保险”意义,但她仍然设置了自己最方便的密码,根本不听他的建议。
季夏动动食指,像从前一样,依次输入7、3、o、8、o、7六个数字和#键,保险箱“滴”地一声,开了。
里面很空,没放什么。除了陈其睿的护照、通行证、驾照和其它一些个人文件,就是两人的离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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