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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闻舟走开两步，又转了回来，拎起沙上的一条毯子，往费渡身上一扔，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窗明几净，大概是常年请人打扫卫生的缘故，锅碗瓢盆基本都是摆设，好几样东西标签都没拆，骆闻舟翻开几个柜橱，找到了放调味料的柜子，摸出袋白糖，又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桶纯净水，倒出半杯水把糖融了。

  正打算端去给费渡喝，骆闻舟又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那先前已经开过盖的桶装水，心想：&1dquo;这玩意放多久了，不会过期了吧？”

  他低头闻了闻水的味道，又翻开了桶上的生产日期，霍然现这是一个礼拜之前买的，骆闻舟一愣，又悄无声息地拉开了旁边冰箱的柜门。冰箱里有点空，有几罐牛奶和少量水果，一点不太丰盛的食品，都还鲜，基本是一个人在这短暂过夜的食物储备——费渡是碰巧最近刚好回来过，还是经常过来小住？

  就骆闻舟了解，费渡他妈还没死的时候，他也不在这里常住，平时都是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由保姆照顾，每周末回来一次。只有料理他母亲后事的时候，费渡搬回来住过小半年——他父亲总不在，一个孩子自己住凶宅，想想都觉得瘆得慌，所以陶然那会时常来看他，直到半年后费渡搬回市区的公寓，明里暗里关心他的人才稍微放了心。

  骆闻舟本以为是死过人的房不好出手，他才一直没卖，现在看来&he11ip;&he11ip;

  他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沙上躺着的费渡——这房子真的很有凶宅气质，尽管装修考究、采光优良，打扫得一尘不染，却总让人觉得yīn森森的，非常适合自杀和闹鬼。

  骆闻舟从进门开始，就隐约觉得这房子有点不对劲，但他毕竟还是七年前来过，现在还能找到门已经不错了，一时也想不出是哪有问题。

  他把糖水放在费渡面前，本来是让费渡自己喝，却现他双手颤得几乎端不住杯子，只好认命地抢过来，端好喂给他。

  费渡很轻地叹了口气：&1dquo;师兄，我会爱你爱到不可自拔的。”

  骆闻舟被他这带着点鼻音的声音撩得头皮麻，不动声色地说：&1dquo;赶紧喝，哪来那么多&1squo;淡话’，呛不死你。”

  费渡喝完了一杯糖水，终于有了点力气，没骨头似的往沙上一瘫：&1dquo;没事，就是晕血晕的，在医院吐得有点虚脱，当时周怀瑾在旁边，没顾上其他的。”

  骆闻舟打量着他，突然问：&1dquo;你经常自己在这边住？”

  费渡倏地睁开眼睛，他姿势虽然没变，但骆闻舟感觉得到，费渡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1dquo;这边离你们家公司、燕公大、市局&he11ip;&he11ip;甚至你导师家都很远，”骆闻舟缓缓地说，&1dquo;据我所知，附近也没有你们这帮败家子常去的娱乐场所——你自己没事大老远地跑来住凶宅？”

  &1dquo;有什么问题？”费渡一顿之后，冲他露出个无懈可击的微笑，&1dquo;这是我家。”

  他语气虽然柔和，给出的却是绵里藏针的防御型回答，让人没法接话。

  骆闻舟沉默了片刻，一思考就想抽烟，他的目光一边下意识地搜索烟灰缸，一边问费渡：&1dquo;我抽根烟行&he11ip;&he11ip;”

  话刚说一半，骆闻舟一顿，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上。

  费渡反应过来了，脸色蓦地一变。

  与此同时，骆闻舟模糊的记忆和隐约的直觉终于穿成一串，清晰了起来――对了，他想起来了！

  费渡和他父亲都不抽烟，这烟灰缸是他妈生前用的。

  当年为了调查她的死因，骆闻舟曾经几次跑到费家来找费渡他爸谈话，有一次他就像这天一样，询问主人可不可以抽烟，费渡的父亲——那个qiang势jīng明的男人，抽出了桌子底下的陶瓷果盘递给他，声称自从妻子过世后，他怕自己触景伤qíng，所以把她生前用过的东西都清理了，还把屋里的家具摆设一并调整了。

  他当时说&he11ip;&he11ip;

  &1dquo;我把电视的位置移动了，原来放这的那架钢琴也挪走了，门口的衣架、她喜欢的那几个cha花的花瓶&he11ip;&he11ip;我都看不了，全部挪出去了——不好意思骆警官，我不抽烟，她走以后，家里就没有烟灰缸了，你凑合用这个吧。”

  骆闻舟的目光倏地扫过整个客厅。电视、起居室的钢琴，门口复古的衣架，乃至于从玄关到客厅的cha花花瓶，竟然全被移回了原位！

  花瓶里cha的是足能以假乱真的假花，不知是从哪定做的，那假花的样子像摆得太久、该换没换的鲜花，就和当年他们接到报案后赶到，在案现场看见的cha花一模一样！

  骆闻舟终于明白了这房子古怪在什么地方，它像一个大型的标本，时间定格在了七年前——

  &1dquo;我今天有点累，”费渡掀开身上的毯子坐正了，语气有些僵硬地下了逐客令，&1dquo;就不招待你了，周末愉快。”

  骆闻舟才没那么容易打，往后一仰靠在柔软的沙背上：&1dquo;哟，刚才还说爱我爱得不可自拔，又亲又摸又占便宜的，现在说变脸就变脸，费总，你这样可就差点意思了。”

  费渡整个人紧绷了起来，帕金森似的手反而不那么哆嗦了，他定了定神，勉qiang一笑，油嘴滑舌地说：&1dquo;那没关系，你要是觉得吃亏，大可以讨回&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