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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后，我换过衣裳，这袍袖相当干净，还熏有一层衣香。

  她感觉到，睁眼看了看，旋即又闭上了双目。

  &1dquo;公主不用么？”我含笑道，&1dquo;不能再用枕头被子拭鼻涕了——全湿了。”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她大概在思考是继续忧伤的哭泣还是还我以颜色，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给了我一个带哭音的&1dquo;呸”。

  我再次递上衣袖，她亦不再拒绝，拉过去擤了擤鼻子。然后，她转头看我：&1dquo;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回答：&1dquo;守着你。”

  &1dquo;谁要你守着！”她蹙眉道，&1dquo;有什么好守的？”

  我想了想，决定跟她说实话：&1dquo;臣怕公主再寻短见。”

  &1dquo;我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没好气地说，&1dquo;我死了，不会对你有什么坏处。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服侍姐姐，也可以调去别的分服侍别的娘子，再或者，申请去秘管理你喜欢的书画&he11ip;&he11ip;好的去处多了，不会妨碍你高升。”

  &1dquo;公主说的没错，”我应道，&1dquo;可是，若公主没了，臣上哪儿再去找个会写千疮百孔诗词的主子，以改她作品为乐呢？”

  公主啼笑皆非，最后选择拍了我一下表达她的恼怒：&1dquo;大胆，你敢嘲笑公主！”

  这句熟悉的话令我们立即回忆起年少时的游戏场景，我们两厢对视，我见她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想必我也是。

  &1dquo;我是说真的。”我在她床头坐下，看着侧卧于我身边的她，探寻映在她眸心的我的影子，缓缓道：&1dquo;给你改诗词，是件很愉快的事&he11ip;&he11ip;不仅是改诗词，教你读书，回答你的问题，乃至为你捉刀代写字作文，都是愉快的&he11ip;&he11ip;当然，以前做得多了，偶尔会觉得有些烦，但现在想来，连那种不堪其烦的感觉都是快乐的&he11ip;&he11ip;我想一直守在你身边，为你做所有你想让我做的事。下雨了，为你撑伞，起风了，为你添衣；你读书时，我为你点茶，你弹箜篌，我就为你吹笛；你笑，我就在你身后陪着你笑，若你哭了，我可以随时为你递上一段干净的衣袖&he11ip;&he11ip;这些事中的每一件，于我而言都是快乐的，所以我很害怕有一天会看不见你，因为届时你带走的，会是我所有的快乐。”

  她怔怔地听我说完，顷刻间已泪如雨下。

  她这时的眼泪令我手足无措，想自己为她拭泪又怕唐突了她，惶惶然站起，问：&1dquo;公主，臣说错了话么？”

  &1dquo;哦，没有。”她哽咽着说，&1dquo;我只是有点冷&he11ip;&he11ip;”

  &1dquo;臣去取被子来。”我马上说，转身欲走。

  &1dquo;怀吉！”公主忽然唤我，当我回顾她时，她撑坐起来，含泪的眼睛幽幽凝视着我，向我伸出一只手，&1dquo;哥哥，抱抱我&he11ip;&he11ip;”

  短暂的犹豫后，我复又在她身边坐下。她倾身过来，环抱住我，将一侧脸庞依偎在我胸前，聆听着我的心跳声，安宁地闭上了眼睛。

  我亦渐渐拥紧了她，前所未有地觉得安稳和悦，仿佛她终于填补了我残缺的生命，半世虚空，终于在这种两人相依的温暖里找到了意义。窗外风雨如晦，但就在这幽暗光影中，我心里那双迷茫多年的眼却开始变得通透明净。

  娘

  番外　冯京篇？醉花阴

  1.娘

  隔着一重红绡纱幕，他看见她坐在妆台前，十七八女儿，长裙曳地，背对着他，正伸手去摘头上的珠翠团冠。

  所着的红素罗大袖衣右侧袖口因此滑落至手肘处，她露出一段戴着细缕金素钏的皓腕。那钏儿约有八九只，每一只都很纤细，随着她取簪的动作悠悠地晃，出细细碎碎的清亮响声，而她引臂的姿势异常柔软优美，纤长的手指轻点头上珠翠，仿若天鹅回颈梳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