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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国事家事（第2页）

殿前的白玉石阶上，赵大学士悻悻而去，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刚刚走出的大殿的张又廷目光复杂，这个时候，同在内阁时任次辅的杨平章凑了过来，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张阁老，请借一步说话。”

雕栏玉砌的角落里，大周内阁的两位大人物停下了脚步，扫了一眼四周，直到确定了四下无人后，杨平章才开始小心翼翼道：“阁老，依你看，皇上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

张又廷目视地面，故作惊诧：“什么什么态度？”

杨平章的声音又低了几分，肃颜说道：“我对阁老是推心置腹，阁老何必顾虑重重……我是老了，但还没老有到耳目两盲的地步，刚才，您老在殿上提到让刑部出面，难道不是有意为之？”

“平章……”张又廷没有辩驳，深邃的目光流露出一丝赏识，道，“我四十六岁就进了内阁，在这个位子上熬了二十几年，有时候真的想撂一下挑子，学一回寇从淮大人。”

杨平章注意到了辅大人嘴里吐出的这个“熬”字，于是，恭敬而又诚恳地说道：“鞠躬尽瘁，阁老最难。”

张又廷面目和煦：“其实，最难的是……皇上。”

杨平章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那……平章愚钝，还请阁老明示，这道弹劾的奏章到底是递，还是不递？”

“平章是忠厚人。”张又廷捋了下垂到胸前的长髯，目光望向大殿上空的一朵卷云，答非所问道：“听说薛蛮子的宝贝女儿回来了。”

辅大人的这番话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杨平章终于有了顿悟，惊诧出声，道：“难道定国侯的世子这趟入京，是为了……”

张又廷苦笑：“虽然有些离谱，但还能有更好的理由嘛。”

两位最得赏识的内阁重臣彼此相视一眼，不再多言，同时离开，此地距离深宫的那道高门不过数十丈的距离，但两位老臣却走出了度日如年的感觉，酷夏之后，必然是一个多事之秋。

京都赵大学士的府邸前，一顶枣木制成的四抬轿子落地，赵长宁绷着脸走了下来，府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窃窃私语的下人见到自家老爷这副神态，一个个识趣地跪了下去，头也不敢抬。

赵长宁径直来到后院，院子里，宫装美妇还是面无表情，呆呆望着洗过一样的蓝天，赵长宁走上前，扬起的右手颤抖了几下，最终……生生地顿住了。

“贱人，如果这次……镜儿有什么闪失，我会让落城的那座候府成为一片墓地。”说完，睚眦欲裂的赵大学士拂袖而去。

赵府的草林堂，鼻青脸肿的刘松仁吃力地撑起身，望着自家的老爷声泪俱下。

赵长宁垂着眼皮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道：“小杂种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刘松仁虚弱地摇了摇头，上下的牙齿打着颤：“老爷……放心，我……说夫人是狩猎时……自己从马上摔下来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赵长宁眯起眼睛，带着不甘心的语气问道：“他，走得时候有没有丢下什么话？”

刘大管事又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奴才当时……晕了过去。”

赵长宁轻轻“嗯”了一声，出了草林堂，直到微微福的身形完全消失不见，刘松仁这才出一阵痉挛，然后用嘶哑的声音吼出一句：“天杀的……王八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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