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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声道：&1dquo;不过，我们在美国的公使已经和威尔逊达成了共识，美国会在巴黎会议上支持中国。所以，我们是要联美制日。”

  那日本会善罢甘休吗？

  沈奚隐隐担心。

  傅侗文好似读懂她的忧虑，又道：&1dquo;总长是外交场的老前辈，他有应对的法子。”

  他们换了汽车，刚好天亮了。

  晨光里，这风雪大地像一卷无字的宣纸，展开在她的眼前。

  这是一块群狼争抢的土地，如此美，如此宁静。

  沈奚从车窗里眺望远方。

  光绪三十年的日俄战争后，沙俄把自己在东三省修建的铁路分了一部分给日本，改名为南满铁路。那时她对南满铁路意难平，是因为日本在&1dquo;二十一条”里提到过它。后来在这条铁路周围生了太多的事，日本侵华主力关东军的诞生，皇姑屯事情、九一八事变和复辟的伪满洲国&he11ip;&he11ip;

  而在那天，他们路过的那天，一切尚未生。

  他们在那天夜里抵达奉天，接受了日本外务省的宴请。

  宴席后，立刻登车，前往汉城。抵达汉城后，外交总长突然告病，说在夜车上受了寒，旧疾复，双腿不便走动。不再见客。

  数日后代表团抵达横滨，住在中国城的华侨家里。

  这里是日本对外港口，也是外国人的聚集地，代表团选择住在这儿，是方便随时有了船期，能立刻赴美。

  到了横滨后，总长回避了日本外务省的邀请。日本安排了一系列的外交活动，包括日皇的接见、授勋和茶会等等，全被总长一句&1dquo;负病在身、不能久坐”推辞掉了。

  国内、中国驻日公使和总长之间电报不断，争论不休。

  中日两国报纸也每日评论，为了外交总长突然生病，不肯见日皇而猜测连连。

  外界吵翻了天。

  唯有他们所住的地方静得连风都没有，雪也落得很轻。

  小五爷举着一份报纸，笑着走入：&1dquo;三哥，你要不要听，我把翻译的话都背下来了。”

  傅侗文以两指夹住他手中的报纸，轻飘飘地收过去，细细看。

  这份报纸言辞凿凿，指责中国外交总长在&1dquo;装病”，不肯和日方友好沟通。在报道结尾，还说此事大有内幕，只是不便公布。

  &1dquo;日本报纸谣言很多，总在有意引导民众，”傅侗文放下报纸，感慨道，&1dquo;希望国内报纸不要全是亲日派，引起民众的猜忌。”

  &1dquo;三哥还懂日文？”小五爷错愕。

  他搁下报纸：&1dquo;我过去和你四哥是支持维的，自然会读这个。”

  &1dquo;倒也是&he11ip;&he11ip;”小五爷遗憾，&1dquo;往日三哥瞒我太深了，竟一字未露，让我险些寒了心。”

  她笑：&1dquo;你三哥说过，你若真有抱负，不必有人同行，也不用谁来指路。”

  &1dquo;嫂子也早知道了。”小五爷错愕。

  &1dquo;反正比你知道的早。”

  &1dquo;嫂子过分了，过分了。”小五爷哭笑不得。

  沈奚将药碗递给傅侗文。

  不管外交总长是真病还是装病，反正傅侗文是真病了。

  从奉天到汉城的夜车上他就开始寒热。车厢里零下二十几度，下车赴宴时室内炭火烧得旺，暖如初夏。冷热交替，反复折腾着，谁都受不住。

  像她这种底子好的休息两日就好，傅侗文却只好等着病。

  不过，他心境好，倒也没大碍。

  谭庆项见傅侗文吃了药，招呼着闲杂人去码头确认船期。对他们来说，在日本多留一日就是多一日麻烦，恨不得今晚就能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