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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砰砰直跳，一步一步走到宋卿鸾身边，俯身握住她的手道：&1dquo;公主&he11ip;&he11ip;”她怔怔地抬起头来，他看着她，喉头有些涩，稍一停顿，到底还是开口试探道：&1dquo;公主，以当前形势来看，小皇孙一旦登基，势必为杜相所挟持，为了宋家的江山，你&he11ip;&he11ip;你敢不敢代替你三哥女扮男装登上帝位，待几年后宋小皇子能够掌权，再退位于他?”他想她断然不肯答应，这样荒唐的事情，她决不会去做，他在等她开口，等她开口拒绝，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带她一起离开。

  不料宋卿鸾在短暂的惊诧过后，却异常坚定地道：&1dquo;敢，有什么不敢的，太傅说的对，我应该为大局考虑，何况不坐上那个位子，我拿什么来为三哥报仇?”

  段尧欢不料她竟会如此决绝，他几乎立刻就后悔了，然后终究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宋卿鸾在这似真似幻的梦境中沉沉浮浮，只是挣脱不开，耳边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1dquo;卿鸾，醒醒&he11ip;&he11ip;”混沌黑暗中忽然照进一丝光亮，她便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猛地朝这亮光奔去，终于冲破了重重黑暗。

  再睁眼时所见依然是明黄的帐顶，微转过头，正对上段尧欢的一双眼睛，他眉头微微蹙起，一脸担忧关切，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道：&1dquo;又魇着了?”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段尧欢便连忙过去扶她，她靠在他的怀里，轻轻道：&1dquo;不过梦到些往事罢了。”段尧欢心中猜到几分：&1dquo;又梦到了?”将脸贴在她的顶上，她的头极长，平素挽了髻不如何能显见，此时披散在床上便犹如一帘瀑布，他轻轻撩起一束，乌黑丝便从他指缝空隙中滑了出去，他隔着头亲吻了她的脸颊，说道：&1dquo;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不教你经历生死别离之苦。”

  宋卿鸾只轻轻&1dquo;嗯”了一声，便叫道：&1dquo;素月。”她的记性其实并不好，但这样的梦境四年间已出现太多回了，当日之事历历在目，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素月是由段尧欢挑了送进宫来侍候她的，此前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这时听到传唤便连忙入内，小心地将汤药呈给了她，她瞥了眼黑漆漆的药汁，不由皱起眉头。

  她其实最厌恶喝药，只因为怕苦，而她自小多病多灾，偏又免不了喝药，因此便愈痛恨，仿佛受刑，但眼前这碗药，她却不得不喝。

  左右都要受苦，一口气喝完其实最为明智，宋卿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往往勉强喝了几口便要稍作停顿，以此缓和苦味，却往往愈地苦，一碗药喝完已是满头大汗。素月接过药碗，行礼退下了。

  段尧欢其实最看不得她受苦，但要他从此不再碰她，却是万万做不到的，只因她明明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他却总是抓不住她，仿佛之间隔了一层雾，对面朦胧是她的身影，可雾气缭绕飘散，他甫一伸手，她已倏忽不见了。只有在那种时刻，他们肌肤相贴，他才真切感受到她是属于他的。

  她见他双眉紧蹙，神情黯然，怔怔地不知在想些甚么，便笑道：&1dquo;其实只有一点苦，只不过我从小药喝怕了，最受不得这药味，倒不全是因为苦。比起我平常喝的那些，这个仿佛蜜饯，真算不了甚么，真的。”

  段尧欢被她的话逗笑了，从背后搂住她道;&1dquo;我真不愿你喝这些&he11ip;&he11ip;其实，我一直想有个和你的孩子，有了孩子，你就跑不了了。”

  宋卿鸾笑道：&1dquo;是么?”

  段尧欢笑着&1dquo;嗯”了一声：&1dquo;连名字我都想好了，有好几个呢，你要不要听?”

  宋卿鸾摇头笑道：&1dquo;不必了，等真有孩子了，你再告诉我也不迟，太傅，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段尧欢沉吟道：&1dquo;可我那几个名字个个都很好，让我只择其一却是万分为难，倒不如一并用上。”

  宋卿鸾笑道：&1dquo;恐怕我生不了许多。”忽然幽幽地道：&1dquo;不会等太久的&he11ip;&he11ip;等杜衡他们全都死了&he11ip;&he11ip;等他们统统都死了，我的噩梦也就结束了&he11ip;&he11ip;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he11ip;&he11ip;”慢慢笑了起来：&1dquo;太傅，我第一次见你是在父皇那儿，之后不久父皇便聘你做我的太傅&he11ip;&he11ip;后来你便同我一起，到如今也已有四年之久了&he11ip;&he11ip;”话锋一转：&1dquo;四年都等下来了，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1dquo;我不急，多久我都等你。”他在她耳畔笑道：&1dquo;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放手。”又改口道：&1dquo;不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样带有威胁意味的话语此刻由他讲出来，是情人之间的呢喃，他笑着含了她的耳垂，将她搂的愈紧了。

  第6章祭拜

  这日下朝后，宋卿鸾换了身素服，便打马去了园陵，随行只带了几名侍卫。

  其时正是淫雨霏霏，园陵后山一大片树林郁郁葱葱，此时枝叶浸了雨水，愈显得苍翠欲滴。宋卿鸾抬头向四周望了一圈，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下了马背，身后侍卫亦纷纷下马，手拎着漆色食盒亦步亦趋地跟在宋卿鸾身后。

  宋卿鸾转身从侍卫手上接过食盒，沉声道：&1dquo;你们便在这守着吧。”

  侍卫恭敬道了声是，便牵着马儿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