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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样的月光（第1页）

郭亦涵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在渐渐变轻，随即意识到许宁已经醒了。夏天很热，大家穿的比较单薄，所以郭亦涵可以直接感受到许宁身上的温度，虽然他脑袋依靠着，但是小小的一只，并没有多少重量。许宁睡觉的时候眉头有些皱在一起，过个一会儿又舒展开了，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明明醒着的时候总是看起来很乖，没想到睡着的时候那么多表情。

郭亦涵悄悄的坐直身子，因为想让他睡得舒服一些，所以她刚才把肩膀压的很低。

“醒啦？好点了吗？还有二十来分钟，你要是难受的话，可以再睡一会儿，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许宁见郭亦涵并没有提及刚才的事，只是在关心自己，也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可是视而不见的话又有点过意不去。在心里反复斟酌措辞，最后还是轻咳一声，直接了当的好。

“那个，嗯嗯，好多了，我刚才，我明明记得我是靠着窗户睡的，怎么会突然......”

“没事啊，你刚才确实靠着窗户，但是后来车子有点晃，就给你晃过来了，我看你睡的正香，就没叫你，真没事，你不用想太多。”郭亦涵见许宁磕磕绊绊的想要解释下什么，直接打断了他，她不想让他为难，而且她的确不是很在意，对于许宁与自己的身体接触，她好像并不反感。当然如果换一个陌生人，肯定早就一巴掌拍醒了。虽然接触的不是很多，但是觉得许宁带着一些呆萌的可爱，像个小弟弟一样，让人总是情不自禁的生出保护欲。

见郭亦涵这么说，许宁有些脸红，想不到反被对方安慰了，这次是真的有些脸红了。不过如果让他知道郭亦涵对他的印象，估计他也要翻个白眼，撇撇嘴，嘀咕一句笨蛋就是笨蛋，啥也不是。

接下来的路途，许宁靠着座椅，没再说话，脑海里却不断回忆着刚才的柔软触感，明明看起来那么瘦，想不到肩膀那么柔软，刚才睡着了没来得及仔细感受，这会儿总是挥之不去，颇有点猪八戒偷吃人参果那种感觉，囫囵吞下，食不知味，那种想要再来一次的感觉，八戒与许宁都知道。许宁眼珠子一转，得想个办法。

就在许宁还在琢磨有什么办法的时候，郭亦涵突然开口了“你要是还还有些难受的话，可以靠着我的肩膀再睡一会儿，我看你脸色还是有点不好看。”看到郭亦涵这么善解人意，许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怪。许宁顺坡下驴，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还有些不舒服，随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总算还要点脸，没有直接靠着人家的肩膀。

大概过了五分钟，在许宁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睡着的时候，便缓缓地放松身体，让脑袋随着车身的颠簸而不断起伏，甚至中间还“不小心”撞到了车窗。看见许宁“睡着”的样子，郭亦涵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弟弟宁愿脑袋碰车窗也不愿意靠过来，脸皮也忒薄了些。就在郭亦涵还在做如此想的时候，许宁的脑袋随着又一次晃动，十分“巧合”的依向了她的肩膀，随即不再乱动。

郭亦涵再次调整坐姿，好让他睡的更舒服一些，许宁感受到郭亦涵的动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闭上眼睛认真感受少女身上的温度。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奇妙，许宁从未与异性靠的这么近过，两个人好像连呼吸的频率都变的一致。原来女孩子的身体那么美好，靠近的时候可以忘记许多烦恼。

许宁微微睁开眼，果然，就是这个角度，又是一位低头不见脚尖的女子。在大多数女生刚刚开始育的年纪，总有些女生一骑绝尘，徐梦瑶是如此，郭亦涵亦是如此。许宁不敢多看，怕坏了道心，也怕夏天单薄的衣物会让自己暴露某些尴尬。许宁不动声色的将书包盖到自己的大腿上，继续闭上眼睛感受这份新奇的美好。许宁感受到郭亦涵也睡着了，她的小脑袋渐渐的贴到了自己的脑袋上。许宁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心跳，那么急促有力，像一只疯狂的小兔子不停的撞击窗户，好像不太对，不是她的心跳，是自己的，自己的心跳为什么那么快，难道只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跟女生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吗？许宁觉得这趟车就这样一直开下去也不错，虽然知道这不可能，虽然知道这辆大巴总有到站的时候，许宁还是希望这个时间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或许前面会堵车呢？毕竟今天放假的人那么多，没关系，堵车也没有关系，自己并不着急，请慢一些，再慢一些......

可惜司机大哥并没有听到许宁的心声，上天也没有回应许宁的期待，大巴还是如往常一般，平稳且准时的驶入车站，随着汽车引擎的熄灭，车门也缓缓打开，车内变得嘈杂起来，所有人拿着行李下车离去。许宁也不得不被“吵醒”，却没有抬头，郭亦涵被吵醒，迷迷糊糊的抬起了小脑袋，许宁也不得不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语气慵懒的跟郭亦涵说道“到站了，再等等吧，等别人先下车。”郭亦涵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少女的曲线玲珑展现的淋漓尽致，点了点头。她也是刚睡醒，有些不想动。许宁是单纯的想多呆一会。

两人就在所有人都下车后，这才起身拿起背包，最后一个走了下去。下午的阳光依旧刺眼，照在身上只教人不太想动。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了，郭亦涵的家在县城的北方，许宁确实县城的最南方，于是俩人打了招呼，各自拦车，向着反方向离去。

经历了三个小时的跋涉，许宁也终于回到了家中。还是记忆里熟悉的样子，没有什么改变，也是，才离开一个月，当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母亲在隔壁的小院子里正在弯腰为鸡鸭鹅喂食，记忆母亲好像总是忙绿个不停，不是在厨房就是在隔壁的小院，或者就是在田里忙活，又或者在河道旁喂兔子搂草。以前家里还养着羊的时候，许宁也是忙碌个不停，在别的小朋友放学回家看动画片的时候，许宁需要放羊。在别的小朋友第二天讨论龙珠的时候，在他们讨论天下第一武道会进行到那一场的时候，许宁都是在旁边默默的听着，他没有看，自然没有参与的资格。

小时候的许宁恨透了那几只羊，每次被提醒到要去放羊的时候，他都十分委屈，他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可以在家里看动画片，而自己却要拉着几只蠢羊四处跑，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在做游戏的时候，自己却要追着羊到处乱跑。可是他不敢违抗父母的命令，因为母亲或许只是会斥责他，父亲可能会真的打他，所以他总是耷拉着脸，带着一肚子怨气不情不愿的出去放羊，许多次许宁都是边放羊边哭。别的小朋友来找自己玩，他也不能出去，因为他还有羊要放，所以他会把怨气泄到几只小羊的身上，不听话的时候就会给上一脚，可是羊儿挨了揍，只会更加的乱跑，连累自己在后面拼命的追，后来许宁觉得这样吃亏的还是自己，就不再欺负它们，改为与它们商量，他常常与羊儿们交流，可惜这几只憨货从不会回应他。好在许宁也没指望它们会回应自己。他会把自己的委屈都说给它们听，他知道它们不会告密，许宁常常在田埂上呆，直到羊儿觉得身边的草吃光了，跑到别处，许宁也会收回思绪换一个地方，所以后来的许宁，比起与人交流，更喜欢呆。许宁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童年没有那几只羊，大概会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幸福吧，可惜没有如果，所以假设也不会成立，所以许宁不会幸福。

后来许宁上了初中，要住校，所以羊没人放，父母要把它们卖掉，那是一个清晨，在许宁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羊儿的叫声，听到了父母的交谈，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听到了动机引擎的声音，联想到前几天父母提及要把羊卖了的事。许宁瞬间清醒，胡乱穿上衣服就起身推门走到院中，看到父母与羊贩子正在商量羊的价钱。羊贩子说你家羊比较瘦，卖不上价钱，许宁有些难受，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尤其是他说羊有些瘦的时候，许宁更是有些自责，自己应该更用心些的。许宁上前摸了摸老羊的脑袋，跟父母说不想卖了，能不能不卖了。父母并没有理他，还是在与羊贩子交流价格。许宁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们的决定，自己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小孩子的意见并不在家长的考虑范围内。

许宁只觉得有些舍不得，胸口堵，转身去外面折了些新鲜的树叶，想要最后喂一下它们。许宁也不知道它们知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但是它们那么蠢，应该不知道吧。不知道也好，可以少一点烦恼。看到许宁去喂羊，羊贩子有些不乐意，它现在多吃一点，自己就得多付一点。

羊贩子“就这个价钱了兄弟，给的已经不少了，你要是觉得合适我就拉走了，你要是觉得不中那你就再打听打听。”

随即羊贩子指指许宁。“别喂了小，这都要卖了还喂它干啥，你喂完回头我还得掏出来，还不够麻烦的。”

许宁父母笑笑“没事没事，让他喂吧，这能多重啊，不压称，再说小孩子家不舍得，这羊平时在家都是他去放的。”

听到羊贩子的话，许宁瞬间暴怒，掏出来，这话深深刺激了许宁。许宁转身冲他们吼道“你买回去就要杀了是吧，不卖了，今天就是不卖了，卖给谁都不卖给你。”许宁死死地盯着羊贩子。

羊贩子尴尬的笑了笑，小孩子就是敏感，买羊不为了杀那是为了啥。也没再说话，随即又吐了一口烟，等着许宁父亲的回答，他知道这种事，不是一个小孩子说了算的。许宁被母亲强行拉回了屋里，知道自己的反抗不会有一点效果，许宁直接回到床上蒙上被子，哭了起来。

最终许宁依旧没有留住羊儿们，许宁的父母唯一觉得有些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喂羊吃点麦子，好多卖上一些钱。

母亲的呼唤让许宁从回忆里跳脱出来。母亲在围裙上擦擦手，走向了许宁。

“啥时候回来的呀？咋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这次放假几天？在学校还习惯吗？你也没拿被子，晚上还是有点凉，要不这次把那个厚被子拿上，晚上要是冷了还能盖一盖。中午吃饭了没，饿不饿？锅里还有中午的苗条，你好晕车，坐车前是不是都没吃饭？屋里还有方便面，壶里还有热水，要不你去泡一下也行。”

听到母亲一连串的问题，许宁觉得心里很暖，挨个回答了母亲的问题，上午回的，路上正好遇见隔壁村的，坐人家车回来的，放假两天，周末回，挺好的，老师同学都很好相处，不冷，学校的被子很厚，中午没吃，不太饿，不晕车，早上吃了。

母亲只是说那就行，那就行。许宁把书包放下，陪着母亲一起在院子里喂鸡，聊着学校里生的趣事。得知还有兔子没有喂，许宁说他去给兔子搂草。许宁去院子里拿了镰刀跟铲子，回头去屋里揪出正在看电视的弟弟，喊着他一起，看着他一脸的不情愿，许宁看了看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喜羊羊动画片，想到了什么，没再要求他跟自己一起，自己一个人去给兔子搂草。母亲看到只有许宁一个人出来，想要把许宁的弟弟喊出来，被许宁制止了，许宁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许宁不想自己童年的痛苦，同样生在弟弟身上。

傍晚，许宁拎着一袋子新鲜的草去喂了兔子，时隔多年，自己好像已经不再讨厌这种事情，因为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这大概就是弟弟与母亲的日常，既然自己已经回来了，那就希望他们可以少忙一些。母亲已经做好了饭，父亲也已经干活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有父亲在，许宁的话就会少一些，但是还是挑了一些学校的事情说了说。吃过饭许宁陪着母亲一起将碗筷清洗干净。

走到院中，月亮很圆，却不明亮，群星闪烁，看来明天又是个晴天。

郭亦涵也回到了村里，还没进门就大喊爸，妈。爸妈其实早早就知道她要回来，也是赶忙的迎了出来，父亲接过了她的书包，母亲也过来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说食堂的伙食是不是不好吃，看起来都有些瘦了。郭亦涵赶紧回应是的是的，学校的饭可难吃了，想吃妈做的排骨了。

“没事妮儿，早上恁爸就去集上把肉买回来了，还买了只鸡，正在锅里炖着呢，再等一会儿就能吃了。”

“嘻嘻，谢谢妈，还是俺妈好。”郭亦涵抱着母亲的胳膊，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大门。父母对她学校的一切都觉得好奇，郭亦涵就一一讲给他们停，一家人笑个不停，父亲也带着笑，他虽然话不多，但是也一直坐在院子里没有离开，翻来覆去的就是问郭亦涵钱够不够，不够的话下个月多带一些，要是在学校不够了就打电话。直到母亲要起身去厨房做好吃的，父亲也去帮忙。郭亦涵才算安静，跑去冰箱里拿了瓶饮料，跟零食，又把自己扔进沙里，拿起遥控器追起剧来，只需要等着母亲把饭准备好就行了，还是家里舒服，郭亦涵如此认为。

晚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郭亦涵的父母去清洗碗筷，郭亦涵走进院中抬头望去，只觉得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星星也好多，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