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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远离是非之地（第1页）

范畴光囤积在府库里的大部分财物已经提前搬到五艘大船上，余下的并不多。

得到沈烈的吩咐后，夏鲁奇让七杀营校尉高裕安排人手，大车小辆地往渡口方向运送。

之后，高裕和从渡口返回的冯晖即刻调集两营兵马，跟随夏鲁奇冲出清河城，朝渡口方向奔去，将四座城门的守卫职责全扔给了临时组建的民团。

突然领兵离开，总要有一个合理的说辞，否则一定会闹翻脸，眼下没有这个必要，毕竟符道昭带来的三百军骑也不是吃素的，动起手会很麻烦。

因此，沈烈回到州府衙后，向符道昭说道：“将军，下官已经命所带兵马出城...”

果然，不等沈烈说完，符道昭立刻沉下脸色，呵斥道：“你说什么，没有本将允许，你竟敢擅自调动兵马，叛军即将攻至，你出城做什么，把兵都派出去，何人来守城?”

崔仲九也是不解，心里也莫名慌乱起来，疑惑地望着面带微笑的沈烈，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沈烈收敛笑意，郑重其事地说道：“将军，下官以为，兵之诡道也，所谓诡道者，唯出奇尔，虽说有敌来犯，力所不及之时应据守城池以待援兵，但攻守之策不该墨守成规，既然李重霸劳师而来，我们何不主动设伏，迅而攻之，挫起锐气，怎知不能一举败之?”

沈烈把狡辩说得很像那么一回事，就连县令崔仲九听来，都觉得好像很有道理，觉得要是出一下奇兵，或许真能在李重霸攻城之前，将其杀退，如此倒能让清河城少些磨难。

偏巧，瞎猫碰上死耗子，沈烈的胡扯竟然完全迎合了符道昭的迎敌习惯，简直就像说进了符道昭的心里，以至于让他对沈烈的怒气也消减了一大半。

说起来，符道昭的资历并不浅。

当初，他在秦宗权手下监督诸军的时候，朱全忠尚未被天子赐名，还叫朱温，还只是一个跟着黄巢混饭吃的猛将，李克用更别提了，那时候的李克用还是朝廷反贼，被唐军打得到处乱窜。

所以说，如果符道昭真要是能混起来，绝不比朱全忠和李克用差，也不至于给朱全忠当行军司马，关键是他真混不起来。

原因是多方面的，有一点却很关键，那就是他的领兵风格，他属于血液里含铁量高，悍勇却无谋，说通俗点，就是他这个人不长脑子，还爱表现。

明明是领兵之将，却总爱干前锋的活。若是真能打也行，像楚霸王，又或者像李存孝那样能征善战，冲锋在前，横扫千军。

可他并没有那个本事，虽然每战必先，倒是生猛得一塌糊涂，也会败得一塌糊涂，跟随他的亲兵通常都命不长，所以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混起来呢?

此刻，沈烈的一番话很对符道昭的心思，因此他也没做多想，挥手让沈烈去做伏击，并且还嘱咐沈烈，只要奇袭起，他便会亲率三百军骑杀出城，誓要亲手砍了李重霸，决不能让胡规抢头功。

糊弄住了符道昭，沈烈带十几名近卫纵马出城，回城门之时，沈烈笑道：“砍吧，人脑打成猪脑都跟老子没关系，老子不跟你们玩了，符道昭，你就等着胡规那个王八蛋怎么坑死你吧。”

来到渡口，沈烈吩咐夏鲁奇领效节军打着厅子都的旗号走陆路，他则带来百名军卒上船，两拨人马水陆同行，相互照应，立即朝东而去，迅远离即将爆恶战的清河城。

黄昏时分，楼船二层的舱房内，沈烈抿了一口温热的酒，捏起一块陆贞娘刚做好的肉馅毕罗塞进嘴里，边嚼边说道:“杨婆儿，那些粮食算我买下，等咱们到了长芦，我就把粮资给你。”

沈烈在招募效节军和组建民团时，将杨婆儿和卸进城里的粮食用去了大半。杨婆儿对此一直没言声，其实就是不敢问。沈烈不想让他为难，给他一颗定心丸。

杨婆儿听到能拿回粮钱，望着沈烈一笑，又摇头说道：“粮丢了，命也险些丢了，多亏逃得快，也多亏前往长芦赴任的沈烈救了命，不然连人带船都要沉进广济渠，晋王识人不明，岂是我一个伶人的错，这个错我可担不起?”

杨婆儿是奉命运粮到清河城，哪知道范畴光不买账，更不给晋王李克用面子，所以出了这档子事。

能活着回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能有卖粮钱，这就是杨婆儿打算回去后的交代。至于卖粮钱，他不打算要了，想用这笔钱加深与沈烈的情分。

或许是不经意，又或许是有意为之，杨婆儿在话语间挑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等着沈烈的反应。

对于这一点，其实沈烈有所猜测，只是不太确定，看到杨婆儿自己挑明，沈烈并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随意地笑了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也不能分文不掏，这样吧，我付你一半，你愿意交上去也行，自己留着也可以，我就管不着啦！”

杨婆儿笑道：“这倒是可以，那就烦劳烈哥儿先帮婆儿管着，等哪天婆儿真的落魄了，自会登门求这笔钱，如何？”

既然杨婆儿执意不要，沈烈也不勉强，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好奇地问道:“婆儿，我从未听过歌舞戏，不知是什么腔调，能哼唱几句让我听听吗？”

杨婆儿笑问:“怎会从未听过？难道你连秦楼楚馆之地都未去过?”

沈烈摇了摇头：“从未去过，之前一直在军中，除了杀人就是睡觉，从未听过歌舞戏。”

“那好，你想听那一段？我唱给你听。”

“都说从未听过，我又哪里晓得曲目。”

杨婆儿略做思忖，说道:“这样吧，郭利贞有一《上元诗》写得极好，我用这诗唱上几句，如何？”

杨婆儿拿手的歌舞戏是《踏摇娘》和《苏中郎》，但这类戏需要扮上连歌带舞才好看，此时不方便，杨婆儿也不想扮，不想在沈烈的面前做出那种姿态，所以他选择清唱《上元诗》。

沈烈没听说过郭利贞，连他是哪朝人都不晓得，自然也就不会见过他写的《上元诗》。要说起跟上元节有关的诗词，记得最清楚的也就是苏轼的那《青玉案·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