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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个女孩多好……
杜行止无言地难受,手撑在章泽的腰上,细,但不是女人的细,很韧劲,也有肌肉,这是个瘦弱的男孩子。他叹了口气,关上门的时候隔开屋外的喧闹,那些玩笑打在心上有点疼,因为他不打算把章泽拉下水。这条路不好走,看陆路就知道了,杜行止见多了陆路那个圈子里醉生梦死的人,万一章泽也误入歧途,他赌不起这个可能。
这种喜欢,他得咽下去。不过既然是为了不让章泽下水,他当务之急还得把陆路那边的火苗子浇熄。
背着章泽爬上床,给他脱鞋子脱衣服脱袜子擦脚,杜行止捏着手里细细的脚踝,柔软的皮肤触手生温。看着章泽的眼神是他自己都不曾注意的迷恋,长久以来冷寂的心被一种餍足填满了,可心底深处,却说不出的空茫。
***
友情需要经营。
杜行止一改往日冷淡孤高的作风,他从北京带来了外公家的特供烟酒登门拜访了几个发小家。特供是稀罕玩意,淮兴这样枪杆子不硬的城市哪怕有能耐也碰不着,北京的亲戚不是说有就有的,凭着这一手,他在以往关系生疏的大院叔叔阿姨心中飞快留下了烙印。
人往高处走,小子通常比爹有能耐。他虽然不在淮兴发展事业,但谁能知道这些人日后究竟有什么贵人相助呢?命运这东西总是说不明白的,更何况这些官员们交友遍天下,能靠着从前的印象打好关系基础,总比日后能用上了却求助无门来的划算。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目光短浅自视甚高的杜行止了,这个社会是靠关系才能吃透的。如果说在异乡创业给他带来的最大收获是什么,杜行止恐怕就得想到危机感三个字了。
熟悉不熟悉的朋友们聚在一起喝了几场酒,杜行止一如既往是人群中的鳌头。陆路更一如既往傲气,并唯他马首是瞻,论起关系也确实是陆路他爹腰杆最硬,没人落他面子。
杜行止冷眼瞥着一桌子表面上酣畅亲密的“旧友”,发小们长大了,再不是从前光着屁股凑一块闯祸时的年纪,人心也不复单纯了。哪怕和他最亲近的陆路,心中肯定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他从前很少会想到这样深远,可是现在他却隐约能明白自己该如何跟这些朋友保持友好外交的关系。就像从前他能毫无顾忌地任由陆路推荐他的小舅来管理他们共同的公司,而现在他却一定会想方法在管理层中安插自己的心腹监视对方一样,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能达到完全信任的程度还是少之又少。信任是靠感情来维系的,他则需要随时注意自己身边人是否和自己已经离心。
他很明白陆路对章泽的旖念,但现在的他绝不可能坐视陆路追求章泽了,粗暴的反对是造成矛盾的罪魁祸首,要让陆路破灭对章泽的梦幻又不伤害他和陆路之间最基本的关系,杜行止自然需要另辟蹊径。
酒过三巡,杜行止掖下杯子,难得和颜悦色地邀请陆路:“晚上去见见小泽?”
小观音?陆路立马来了精神,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垂涎章泽已久,但章泽戒心太重,又每日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约他喝杯酒都约不出来。没有相处的机会,任陆路想地挖心挠肺两人也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去看小观音,太行了!
带他到店里楼下,杜行止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楼上地方小,多上去一个人转不过身了。你自己上去,进门左手边靠里那间。”
陆路雀跃着,行动都蹑手蹑脚起来,生怕会惹人不快。小观音的屋子长什么样?他心里胡乱幻想,大概是跟他的人一样冷冷清清的?还是尤其不同的重色?大概他的内心是火热的也说不定!抱着这种念头,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章泽的房间门——
——进门被一双乱丢的鞋子绊了一脚,他木然了。陆路没住过校,也不知道男生宿舍是什么一个模样,这屋子是他见识过最乱的了。窗帘一半耷在地上灰扑扑的,被子叠了一半,另一边从床上挂了下来。穿了一半的毛衣和秋裤丢在书桌上,那下面还有什么?或者会有穿过的臭袜子?
他抱着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忐忑慢慢挪了进屋,绝望地将视线凝聚在墙角处章泽傻笑着跟章悌所拍的合照上——小观音冰清玉洁不似凡间的美好假象……破灭了。
杜行止数着秒,听阁楼上咚咚咚的脚步声,仰头看到陆路面如土色地跑下来。
“小泽不在吗?”他故作不知地挑起眉头。
陆路恍惚地扫了他一眼,木讷答应了一声,猛然回过神来,仓皇地搓着手:“他,他不在。杜哥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那啥……你,你……”
他你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辛苦了,转头走的不见人影。
杜行止站原地看着他离开,半晌后摇了摇头。这是喜欢么?不过一点微不足道的缺憾,就将这种病态的迷恋给打破了。
****
章泽哪知道他用心良苦?杜行止不在家这一年多他睡猪窝都习惯了。他不爱做家务,也不喜欢陌生人来房间,可章母忙生意就够呛了,章悌有空不是看书就是去看大盘,没人帮他收拾他也只能受着,杜行止过年回家,好歹让他松口气下来。
早上起来时看到杜行止不光把房间收拾地干干净净,连自己臭袜子都拿去洗干净的时候章泽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也因为这个,他打算对杜行止宽容点。
两个人的相处不知觉就默契了下来,有点像上辈子的模式,哪怕安静到谁都不讲话,气氛也不会变尴尬。
分店开起来后,章泽也有颇多杂物需要跟有过管理公司经验的杜行止取经。因为新店在人流密集的中山路,生意比起在埠城区这家老店好不少,哈瓦哈衣管店和收银,赵明明和邹勇管厨房和店铺尚且忙不过来,店里又新招了两个员工替班才堪堪够用。不过收入也是惊人的,不同于埠城区这边稳定的每个月几千,中山路那里正月中生意最好的一天,现金流动就有三千元之多!出了正月,客流少了一些,但每天的收入最少也是有老店里三四倍的,除去员工工资,为新店投下的资金过不了多久就能慢慢回笼。
静冈村也开拆了,出乎所有人预料,村子的拆迁动用了专业的搭建队,将拆迁范围围地密不透风后才开始动工。周围的商业街除了些许噪音外,连灰尘都少见,生意更是不受半点影响。原先坑蒙拐骗只为出手的几个房东后悔的肠子都青了,那个唯独余留良心的房主反倒逃过一劫,看着章泽打通后新开的店铺,心中每每百味杂陈。
章泽向杜行止请教如何用人的时候,杜行止思考了片刻回答他:“那个赵明明,厨艺不错但有小聪明,店里采买这种事别交给他,但让他管厨房,要给他一点做领导的甜头。邹勇脑子太木,但老实不出差错,跟那个机灵的啥啥金刚刚好互补,你让他们俩相互管账,要是看不懂,就把账本给你姐,她刚好需要这种历练。”
他说着问章泽:“你也高三了,除了店里这些事,学业也别落下。”
章泽自然不会本末倒置,他成绩好,又留在自己擅长的文科班,高三几回模拟摸底都是年级第一。学校里有几个淮大保送的名额,但校领导跟他语重心长地谈过,为了他好,这名额学校里哪怕有一万个也不能拿来耽误他。章泽的成绩不该留在淮大,和国内的那些有名望有底蕴的大学相比起来,淮大真的太不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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