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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平内宅
有道是“狐黄白柳灰”,民间五大仙。
宛平百姓眼看克妻成性的苏大人不但跟柳娘子过得挺好,而且县令夫人还开始治病救人了,这路子是怎么看怎眼熟,仿佛哪出戏里见过。
立刻就有聪明人扎堆儿嘀咕:“如何就忽然冒出来位柳小姐肯冒死与苏相公成亲?”
“这么标致的美人儿不但识文断字,还会诊脉看病,十八岁的女子便是从娘胎里开始用功也学不出这大多能耐啊!”
“所以苏大人娶得哪是什么柳家小姐!那就是个得道的柳仙儿!”
过不几日,苏知县娶妖之事便已传得有枝有叶儿有鼻子有眼儿:说什么苏探花自幼家贫被父亲逼着出去打猎,在山野打下白蛇一条。小苏探花虽然饥饿,奈何不会生吞,随手将蛇扔回了林莽。十八年后修仙得道的白蛇化作淑女对苏探花以身相许,只为报答救命之恩……
这事儿说明什么?不能乱吃野味!
事儿就是这么奇怪,柳大人每月声嘶力竭站台上宣讲皇上圣谕,谁也不往心里去。传这些没影儿的闲话儿,人人都是兴致勃勃!
后来这些话越传越神,越传越真,以至宛平乡贤为了感激夫人为民治病,专门托人从宁化给捎了二十斤风腌老鼠干给苏旭!
乡贤们还跟柳溶月表功呢:“我们忖度着奶奶必然爱吃这个,特意从南边儿买来的。您让奶奶尽管吃,甭客气。别的不敢说,死耗子有的是!”
柳溶月看着那一麻袋黑黢黢的东西,登时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若送别的东西,她必然坚持操守推辞不受。但是这个玩意儿么……柳溶月脸色苍白地挥挥手就算把东西收了。
她是真怕他们跟她三推五让,一不留神再把死耗子扔她身上。
自从得知自己给归入了爬行一路,苏旭就毫无负担地盘在了床上。
活到这会儿,苏旭已经确认老天爷不爱看他:去年不让当男人也就算了,现在可好,索性连人都不让干了。
摩挲着自己阵阵冷的胳膊,苏旭拿死耗子讨好花猫元宝,无奈这小猫傲娇得很,打死不吃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后来还是八斗冲过来把耗子给叼了。
狗拿耗子、猫不食鼠、妖精诰命、救蛇探花。
反正什么邪事儿都得出在他家就对了。
要说邪事儿,柳溶月这两天也挺邪性。
洪水褪去、瘟疫渐平,柳大人反而天天忙忙叨叨、早出晚归。
昨天回来的时候她居然醉眼朦胧,跟他迈起了迷瞪步儿!柳溶月是喝多了,还没来得及跟他搭话儿,就倒在床上睡得跟死狗一般。
更有甚者,他帮她宽衣解带的时候,竟然在她颈间看到了一片残红……
苏旭当即愣在了那里:那是女子唇上的胭脂!
苏旭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真有心把柳溶月活活推醒,再严刑拷问。
可是刚刚伸手,他又把爪子缩了回来:且慢!柳溶月现在人大心大,会不会哄骗于我?我是不是也该学着苗太太那般旁敲侧击?拿到证据再起杀心?
次日,苏旭私下将王话痨唤来审问:“大人最近在忙什么?如何天天深夜才归?”
谁知王话痨面色诡异,他还支支吾吾:“大人,大人他……嗨!这不是宛平县库内乏银么?大人最近清理铺行,现诸多在册商贾消散更迭,能交征银的铺户愈有限。大人是想要多引些商户落户宛平、充裕税收,所以最近多见了些客商。夫人,您是诰命夫人贤惠人儿,见啥也别往心里去。再说老爷们儿么,难免吃酒应酬、逢场作戏,嗨!这些事儿我就是跟您说您也不明白!”
苏旭气得浑身冷热:我不明白?!老子什么不明白?老子出去见世面的时候她柳溶月还蹲在家里绣小白兔呢!
苏旭暗气暗憋之余,只好让王话痨去请大人今日早点回来,说他有要紧事想跟她谈谈。
其实当了大半年女子,苏旭现在已经很好说话了,你非把他当个妖精他也能凑合过下去。纵使人妖殊途、纵使身体不适,有些事儿苏旭还是得拽住柳溶月好好聊聊:譬如柳大人是从哪儿拉来的那三车药材?难道她把捂货惜售、坐地涨价的药材商给抓了?没听到消息啊!苏旭总不相信,柳大人现在这么杀伐决断、手脚麻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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