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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从东宫回来后便径直去了沈氏祠堂。他跪在沈父的牌位前,低声自语。
“父亲,我今天竟救了他,我……,他命悬一线,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我只要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他就会失血过多而死,我不必出手,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就会死。”
可看着曾经光风霁月、温和清正的太子殿下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冷汗如瀑的模样,少时的记忆如碎片般涌入我的脑海。
我受了风寒时,太子殿下守在我的床前,他那样清正的人,却会拿着浸着糖的梅子哄我吃药。”
我幼时顽劣,字写得歪歪扭扭就罢了,态度还不端正,你气的跳脚,恨不得打上我一顿板子,是太子殿下拼命拦着你,扭头让我快跑。”
……
我只要一想到乔然会死,心里似乎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缠绕住了,让他恐慌。
我竟然舍不得我的杀父仇人死。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沈宴的眼尾带着红,神情绝望痛苦。
可他为何不念着我们的昔日情分,对你下手。
沈宴心痛又怒,双泉狠狠的砸向地面。
砰~砰~砰
手上顿时鲜血淋漓,可他浑然不觉得疼痛。
不能为父报仇,已是不孝,他竟救了他的杀父仇人。
他就这么跪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晨光熹微。
他对着沈父的牌位,垂眸道;“父亲,我这次救了他,就当还了他之前的情分,以后我们之间只能是不死不休了。”
“以后,我不会再对他心慈手软”。
沈宴那时不知,他以为哪怕他和乔然互相怨恨、不死不休,那也是一辈子,但他没想到他的一辈子,却不是乔然的一辈子。
任他以后再如何悔恨,那个人也不在了。
…………
第二天早上,冬日的阳光从窗棂照进来。
水,水…乔然勉强说着,他的喉咙嘶哑的不成样子。
兰儿见状急忙去倒了一杯温水,其他侍女扶着乔然慢慢坐了起来。乔然抿了一口道;“父皇,母后可曾来过?”
“殿下,三宝已经告诉了皇上和皇后您病重的消息了,皇上忙于公事一直没来。至于皇后娘娘哪里,她身边的女官到现在还没有让三宝进去。”对上乔然灿若繁星满是希冀的眸子,兰儿有些不忍,心里越发酸涩。
嗯,国事为重。乔然垂眸,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早该知道的,这么多年他竟然还会奢望父皇会对他有丝丝的爱,至于母后,沈相死了,她不会原谅我了。
乔然的眸光微微落寞,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就藏起来了,再也看不到了。
“派人叫三宝回来吧,不必等在母后宫前了”。
“诺。”兰儿低头应道:
乔然抬眸看了兰儿一眼,什么都没说,屋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乔然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不知又过了多久,乔然淡淡的吩咐道;“兰儿,你也下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兰儿眼看着乔然将药喝了下去,便和其他侍女一同走了出去。
乔然缓缓的躺下了,很快眼睛一沉,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三宝的声音。
“你们是怎么伺候殿下的,殿下身边怎可离了人?”宫殿外,一个面色有些清秀的太监,手拿拂尘,慢生生的说着,语调阴郁,似毒蛇在吐着蛇信子。
三宝虽瘦弱,却很高,足足比一般的太监高了一个头。
他穿着宽大的袍子,就在宫门口迎风站着,幽闭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扫在侍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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