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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值了（第1页）

餐厅。

秋山和薛以面对面坐着。

气氛一直僵持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末了，薛以笑出了声：“我们兄弟这么多年，要不要这么严肃？今天可是大哥的生日，开心点儿。来，这杯我敬你，我干你随意。”

说着，他端起酒杯，在半空中朝秋山虚敬道：“祝大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秋山冷笑道：“是我疏忽了，秋宅的安保该加强了。”

“大哥说笑了，大家兄弟一场，串个门不过为吧？”薛以仍旧笑意盈盈。

“你见过谁家兄弟差点儿要了自家兄弟命的？”秋山毫不留情，直戳往事。

“我都说了，那是误会。”薛以放下酒杯，轻飘飘道，“再说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哥怎么还没释怀？大哥不像是这么想不开的人啊。”

“酒也喝了，祝福也送了——”秋山下了逐客令，“不送，好走。”

“啧啧——”薛以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云淡风轻道，“大哥这脾气还是没变，学学我，多笑笑，活得久。”

“怎么？”秋山突然一笑，“准备不活了？才四十五岁就活得久了。”

面对他的阴阳怪气，薛以依旧是笑着的，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变脸：“大哥还是没变，跟以前一样爱开玩笑。”

秋山冷着脸不说话，想看看这个厚脸皮的男人什么时候会自己离开。

但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些年来薛以的变化，没想到他从一个唯唯诺诺、自卑懦弱的人变成了如今强大自信又无所畏惧的样子……

秋山一时心情复杂。

他明明是最希望看到薛以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可是……

“你倒是变了不少。”末了，秋山这样道。

“是不是变帅了不少？”薛以笑眯眯的，“别看我一把年纪了，可多小姑娘喜欢呢。”

薛以说这话的时候身体闲适地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变得凌厉了几分。透过秋山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他隐约看到了从前。

年少的时候，谁不希望自己是光鲜亮丽的？而他恰恰相反。

臃肿的身材、低矮的平房、久病的母亲、卑微的父亲，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自卑不已。

在学校里，薛以一直独来独往，唯一的朋友就是书籍。

只有漂亮的成绩才能让他觉得有一丝丝呼吸的空间，才能让他感觉自己跟其他人是一样的，甚至比他们更优越。

成绩是他绝佳的保护壳，也是他可怜兮兮的安全感。

他像个活在黑暗里的人，就连每天下了晚自习，都要等同学们走得差不多了，才合上书本走出校门，在寂静无人的夜里悄悄拐入那条脏乱差的漆黑小巷。

那条回家的必经之路承载了一个少年短短人生里所有的不甘与憋屈。

有一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抱着厚重的试卷和练习册往家里走去。

行至中途，他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

月色正好，有冷风吹过，撩起挨打之人的额发，他一瞬间看清楚了那张脸。

是学校里有名的少爷秋山，长得好看、家里有钱、成绩优秀，是无数女生心目中的小说男主角。

——如果能和他成为朋友，我是不是也会获得不一样的关注？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薛以已经脱口而出：“住手！我报警了！”

趁那些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混混动作一顿时，他几下就踹翻了两个。

随后，他想去拉起秋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却见一直冷眼旁观的黑发少年正拎着一块砖头，目标是被打得倒在地上的秋山。

那个黑发少年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云家的大少爷云世英，平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跟痞子没两样。

薛以想也没想，纵身一跃就挡在了秋山面前。云世英似乎真的想要置人于死地，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砖头，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淌下来。他顿时觉得头晕目眩，险些站不住。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捡起那块带血的砖头反手砸向了云世英，而后拉起秋山没命地往巷子深处跑去。

秋山是第一个知道他家如此破败不堪的同学，可对方真挚的眼神里丝毫没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反而还有怜惜。

薛以知道，这一砖头，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