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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君平知道静王府中，只有杨越是天宜帝派到洛湮华身边的，且功夫不弱，所以虽然闻言不悦，也不能像对待下人般拿他开刀。

  忖度间，杨越又说道：&1dquo;殿下书房中那盆花也摔碎了。”

  静王说道：&1dquo;那品澄碧是我今年预备送给父皇的寿礼，如今摔坏了，三皇弟可出气了。若仍是不够，定要踏平静王府，后园还有一块菜地。”

  洛凭渊实在看不下去：&1dquo;三皇兄，够了，既然已经见过大皇兄，我们回去吧。静王府中有高手在，闹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洛湮华方才只收到匆匆禀报，得知安王进府，并不清楚还有旁人来了。他一向无心去看洛君平的手下，宁王又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他以为是一名亲随，就没理会。这时闻言，凝目向宁王看去，见他卓然玉立，不过十八九年纪，修眉俊目，不禁一震，问道：&1dquo;是凭渊?”

  洛凭渊点点头：&1dquo;是我，我随三皇兄来看看你。”

  洛湮华觉得心神有些激荡，一时忍不住，低低咳了几声。他定了定神，想到此刻屋宇中必然是一地狼藉，就说道：&1dquo;我们去那边亭中坐坐。”

  &1dquo;不必了。”洛凭渊牵着马缰，已朝来时的方向走去。他走了两步又问道：&1dquo;适才弹琴的琴师是谁?”

  他问得突兀，静王心思不在这里，下意识答道：&1dquo;府里没有琴师，是我。”

  &1dquo;果然是你。”洛凭渊有些意外，又觉得似乎并没什么可意外的，&1dquo;你继续好好养病吧，我不会再来了。”

  &1dquo;凭渊，我听说父皇封了你做宁王。”洛湮华轻声说道，&1dquo;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1dquo;太子要我来，我才走这一趟。不过，的确该来。”洛凭渊淡淡说道，&1dquo;皇兄，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洛君平听说毁掉了做寿礼的绿牡丹，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就有收手之意。这时又听到宁王说的话，心中一股恶气也算出尽，十分舒畅，笑道：&1dquo;我差点忘了，大皇兄身体不好，多半也累了，咱们这就告辞。”

  洛湮华的身体不易觉察地摇晃了一下，他肤色本就极白，这时更苍白得近乎透明。他微微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但胸口一阵说不出的难受，还是以袖掩口，低低地咳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止住，感到有人在身后搀扶，自嘲地笑了笑：&1dquo;阿肃，我没事，客人这就走了，进屋里去吧。”

  洛凭渊看到静王身边多了名黑衣护卫，出现得突如其来，也不知方才藏身何处。他识得这个多年前就随在洛湮华身边的暗卫，脱口说道：&1dquo;秦肃，你一直在静王府?”

  秦肃扶着静王，线条冷峻的脸上看不出表情：&1dquo;这些年都不在，刚回来。恭喜宁王。”

  洛凭渊自小常见秦肃，知他生性沉默寡言，说话言简意赅，一口气说这么多字已属难得。而所谓恭喜，意思该是自己受到了皇帝的青睐，又被太子赏识。他笑了笑：&1dquo;阿肃，多年不见，你也学会讽刺人了。”

  秦肃不答，径直扶着静王，连同杨越一起，转身走了。

  洛凭渊也不和他计较，见安王已召回了几名侍卫，就翻身上马，一行人出府离去。

  喧闹的静王府重静了下来，下人们都在宅中收拾满地的器皿碎片。夕阳渐渐西沉，一时间，只有淡金的余晖与淙淙的水声，陪伴着园中遭过劫难的牡丹花海和亭中那具暂时被遗忘的古琴。

  第二章韶光暗换

  入夜的时候，洛湮华觉得整个人状态已经平复下来，于是当秦肃要他吃饭时，就让人送来一碗粥。但他的心绪很久没有起伏得这么厉害了，勉强喝了几口，还是咽不下去，只好放下筷子，准备等感觉饿了时再说。

  他的侍从谷雨又端来一碗药。

  &1dquo;我不用吃药。”静王闻到药味就抗拒，&1dquo;是谁让煎的?”

  &1dquo;杨总管吩咐的。”谷雨小声答道，他只有十三岁，入府才三个月，在静王面前仍有些怯怯的，&1dquo;是按照您常用的方子。”

  洛湮华有些无奈，但还是把冒着白气的药碗接过来喝了。

  他坐在书房里，环顾四周，能打碎的摆设今天都被打碎了，还没补上的，登时显得四壁空明。他想了想，对谷雨说道：&1dquo;去请杨总管过来，我有话说。”

  杨越走进房中时，看到静王正在沏一壶茶。他的动作并不慢，手势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但不知为何，看在眼中，就是会让人心里升出沉静的感觉。这些年来，他每次见到洛湮华，心里总会没来由地静一阵。

  他躬身行礼，说道：&1dquo;殿下刚吃过药，不能喝茶。”

  &1dquo;我不喝，”静王微微一笑，&1dquo;这是为你沏的，坐吧。”

  杨越心里略微有些不安，不知道静王要说什么话，告了声罪，就在一张椅子上斜坐下来。

  洛湮华将澄澈的茶水注入杯盏，递给他。

  杨越双手接过，杯中茶香缭绕，入口余味不尽。

  静王等他喝了几口，才说道：&1dquo;杨总管，如我记得不错，你到府里，已经七年了。”

  杨越倏然一惊，不敢多说，答道：&1dquo;是从七年前，当时殿下才刚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