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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宜帝很是赞许,说道:&1dquo;你煦皇叔到豫州游玩时,有些见闻,回来说给朕听。当地豪绅势力极大,连知府见了都得毕恭毕敬,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光是茶坊酒肆中所传已是好几条人命,你能惦记着好好查下去,朕心甚慰。赐你纯钧宝剑,就是望能以你之锐气,破除朝野积弊。”
洛凭渊听了,微笑道:&1dquo;儿臣定会克尽全力,牢记父皇教诲。”
天宜帝与他闲谈了几句,笑道:&1dquo;凭渊,你且来看看,朕刚才写的字如何?”
洛凭渊上前去,看到是&1dquo;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八个字。天宜帝早年临习的是柳体,构架很好,但比例有些不足。莫寒山曾品评各家字体,认为柳派偏于柔婉,让他临的是欧阳询体,取其格局中正端方。
天宜帝不是一般的父亲,他当然不可能将这番见解说出来,只是含蓄地笑道:&1dquo;父皇的字清正端丽,气运脱俗,余意绵长,儿臣只觉甚好。”其实他更喜欢静王的字,端宁厚重,又带几分飘逸悠远,自成一格,但要他说出来承认,那是万万不干的。
天宜帝对评语略感意外,若换了是太子或一般臣子,早就一堆溢美之词,大赞帝王气度襟怀了。不过他素来喜欢宁王谈吐有度,不打诳语,看了看案上的字,笑道:&1dquo;皇儿倒说得中肯,你的字也写得不错,朕很喜欢,平日可多加习练。”
洛凭渊躬身应是,他此刻离案几近,鼻端闻到一缕墨香,不似凡品,注意力顿时被案上一块墨锭吸引过去。
天宜帝察觉到他的目光,顺手将墨拿起给他看:&1dquo;皇儿可是喜欢这锭古墨?”
洛凭渊接过来,见那墨锭漆黑光亮中隐隐透出赤色光彩,不由大赞:&1dquo;真是好墨。”
天宜帝听了心情颇佳,说道:&1dquo;宫中收藏了不少前朝古墨,不乏珍品,朕赐你几锭,回去可习字,亦可赏玩。”
洛凭渊回到静王府,在含笑斋坐了片刻,离晚饭还有些时间,信步来到后园。
走过植了睡莲的池畔,又从一小块生机盎然的菜地旁边经过,才现自己正不自觉地朝澜沧居走去。他立时停下脚步,心情矛盾,随即又原谅了自己:既然同在一府,偶尔探望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况且,还有公事。
然而快到澜沧居时,他远远望见一辆青篷马车停在门前,静王从房里出来,身后跟着秦肃,两人都上了车。
洛凭渊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居然闪身躲到一棵树后,避免被看到。他这才想到,深居简出的静王,也是可以随意出府的,但他前两天还在生病,如今是急着要去哪里呢?
洛凭渊身边并没有人跟着,好奇心一起,便悄然尾随过去。以他的轻功,马车的度不在话下,只是要小心防着不被秦肃察觉,不敢离得太近。
轻篷马车上没有缀王府的标志,在街市的车马行人中穿行时并不惹眼,走得很快。宁王已很久没有使用轻功,此时足底生风,反而自在。只见车子穿过几条街巷,朝南行去,越走越是喧闹繁华。他正思忖着静王要去做什么?还是要见什么人?车子却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铺门前停下了,洛湮华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
洛凭渊看了看招牌,柴记豆腐脑。他呆了一呆,静王总不会是刚病好,就跑来吃豆腐脑。既然已经来了,便要弄清楚,当下走到店前,隔着门帘张望一眼,里面几张小桌子,坐着一些客人,却不见静王和秦肃的身影,他便依然使出轻功,进店朝后门掠去。他身法极快,店中伙计只觉白影一闪,一阵微风拂过,已不见人踪,只疑心是眼花看错了。
从小店后门穿出,洛凭渊见到这间不大的店面后面通往一座好几进的深深院落,除了看到院中有颗参天古树外,并无特别之处。他停下身形,想到此处该是他人的居所,自己这样乱闯似有些无礼。
犹豫间,前方屋舍中隐隐传出人声,他提气放轻步法,尽量隐去气息,小心地掠到半掩的门边,就看到了静王。
洛湮华应也是刚刚进门,含笑向面前的人一揖,轻声道:&1dquo;见过柴前辈,晚辈这几年疏于问候了。”
那人声音略显苍老,不过很是平淡:&1dquo;无妨,你坐下说话。”说着转过身,朝门边看来。
此人目光到处,宛若能穿透墙壁与房门,洛凭渊虽隐在暗处,却有种不但已被看到,而且被看透了的错觉,心下凛然,知道行迹已被现。果然听到对方向静王道:&1dquo;你久不出门,难免大意,今后须当小心,外出时莫要被人到处跟着。”
静王微感错愕,也朝门边看来,洛凭渊只好现身走出。他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一路跟踪,躲躲藏藏的,还真像在监视盯梢,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站在静王身旁的人五旬开外,中等身材,一身粗布衣衫,面目很是寻常。只是此人头乌黑,却有一双灰白的眉毛,且远比常人为长,几乎能垂挂下来,眼神像是并不如何锐利,但洛凭渊被他一扫,身上无端就起了紧张局促之感,仿佛对方儒杉岳般稳定,自己却一举一动皆有破绽。过去能给他这种压迫感的,除了师尊莫寒山,他也只遇到过一个李平澜,加上那双眉毛,当下就明白了,这必是被称为寿山明王的柴明,他的兵刃名为若即若离钩,武林公推排名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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