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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堂中只有姐弟二人,终于能将繁复的礼数抛开。
“你今天好大脾气啊。”嵇暮幽挑了张和嵇星阑并排的椅子,把装着糖酥的青花葵口盘往她那边推了推。
嵇星阑拣起一块,咬了半口,含糊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本事大了,我送的人都敢打回去了!”
嵇暮幽心道,果然是为这事,便解释道:“是你送的人先打了我后院里的人。”
“不就是那个瘫子。”嵇星阑听罢挑挑眉,玉指捻起帕子将嘴角的碎屑拭去,“你待后院里的人一向亲厚,从未动过大火。能把他关在那老远的院子,想来也是惹了你很大不痛快的。怎么我送去的人替你教训他一番,你还翻了脸?旧情复燃,心疼啦?”
嵇暮幽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佯装拿了块糕点煞有其事地咀嚼起来。
“你要知道,含蕊可是我千挑万选花重金买来的!你看他的模样也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思,简直是像极了……”嵇星阑说着瞥见嵇暮幽眼神忽然暗了下去,赶忙收住了口,嗔怪一句,“你也下得去手!”
嵇暮幽被这一句说的没了食欲,将剩下的半块糕点往桌子上一丢。
嵇星阑看弟弟脸色已然冷了下来,自知挑起了他的伤心事,拢了拢绀黑的秀发,飞快地转移话题。“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瘫子!着他做个图样,搞出这许多名堂!”说着,她把含蕊带回去的半张残纸拍在桌上,“你看看,好大个‘丑’字!”
嵇暮幽敷衍地凑过去瞅了一眼。只见残破的纸张已被晕染的墨迹占满,已然看不出个名堂,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嵇星阑一听火冒三丈,想就着纸张笔画两下,辩驳几句,竟也看不出个一二三四。可昨日她明明看出就是个“丑”字!
“我昨日能看出,今天看不出了!”她想着也许这个“丑”字就是刻意摆弄出的是非,气势弱了许多,脸一红,将纸揉成一团掷了出去,“就算他无意冒犯我,画成这样,也该罚!”
嵇暮幽笑笑,从袖口抽出两张迭的整齐的宣纸,摁在台面上。
“画成这样,实属画意不精。可其中巧思,却是点睛。”
嵇星阑将信将疑地摊开一张,见画中之人着一身曙红的宽袖长衫夺人眼球。可论其样式配色,并无新意,便一眼带过,信手丢在一边。
“这也叫巧思?”嵇星阑掩嘴调笑道:“亏你还随身带着,宝贝似的。”
“上面的字,你看了?”
嵇星阑复又拿起细看,才在画稿一角的一堆七歪八扭的小字中,隐约分辨出“缕金”“珍珠绣边”几个字。
“这又如何。珍珠衫,缕金衣也并不少见,繁复堆砌,反而沉重。”
“你倒是看全啊!”
嵇暮幽见嵇星阑又把画稿丢开,心急火燎地自己上手,指着其中一处逐字读起来,“以胭脂扫眉眼,点以宝石,乃夜之将尽,霞光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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