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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因此她拍拍吴邪的手，只推说自己是跟他开玩笑的。“你可别往心里去。”然后就离开吴邪的床边，自去做别的事了。而吴邪不知是否因为白天睡得太多，当晚竟然一夜无眠。

他只感觉林场的夜似乎永远不会结束，不像在山间时，晃眼间别说一夜，就是一个月，甚至是半年，都能如白驹过隙一般不见踪影。而这里的长夜，寂静得只叫人发慌，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吴邪一个活物。间或一声远处的狗叫，也能让他心惊。

但在当晚失眠的，也不只吴邪一人。

张起灵在那天上午被潘子换去林场休息时，才猛然感到脱力。他毕竟背着吴邪、带着细妹走了几小时的山路，这倒也不奇怪。因此张起灵回到他在林场暂住的那间房子之后，很快就陷入睡眠之中，

他感觉自己睡了几个世纪，再醒来，人间应是一番斗转星移的景象，可实际上却不过三四个小时而已。

细妹在那时已经等得不耐，张起灵也知道自己前一晚走得匆忙，现在需要吃过饭之后就尽快进山。可直到几小时后，他已经抱着细妹走到了山顶，他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坠着自己的心。

张起灵从山顶往下看去，只见林场已在擦黑的天幕下点起了灯。从采伐场，到卫生所，再到场部大院，灯火绵延相连，好似一条被随手搁置的金玉项链。而其中一盏就属于吴邪所在的房间。

他沉默不语地看着，就像他正把世间的一切奇迹尽收眼底。

细妹在张起灵怀里哼叫，暖暖的一团。让他想起十几个小时之前，吴邪吐得胃都塌了，平躺在床上不知是如何地难受。迷蒙地说了几句张起灵听不清的方言，又忽然喊起了小哥。张起灵便把他抱起来，让他靠在怀里，才使得吴邪终于舒服了些，不一会儿就睡得连呼吸都沉下去。

而此刻，他复又在山间的夜色中行走，只有那只被吴邪喜爱的小狗为伴。顷刻间，他已看惯的月色变得惨淡，走惯的山路也比之前崎岖蜿蜒。大山之中除了他所熟知的静谧雄壮以外，还有一种隐藏在沉寂之下的尖锐声响。

他要是跑，那不存在的声音就追，他要是走，那声音就在他踏出的每一步上炸响。好像群山在须臾之间便收了他的一身神通，有意折磨他，要他束手无策，也要他也尝一尝寻常人身在山中体悟到的渺如尘泥的心境。

张起灵回到那间屋中以后，只觉得自己不像身在世间，倒是漫步在云端。不知何时便会跌落在茫茫一片的大地上。

他虽然常年在深山之中，但并不代表他从未见过世面。幼年时，他曾随张拂林去过长春，一路上坐了马车又换汽车，最后还坐了绿皮火车。群山之外的车水马龙，一般足以给孩子的心带来震荡。

可张起灵在那几天里的所见所闻，虽然一直记得，却无法让他动容。连个影子也没能留在他心底。

他生命里的所有人，也都像那座省城，来来去去全是过客，即便有一些想要与他相关，但到底也是无关。只有吴邪，携着整个人间向他而来。

而此时，张起灵的人间却在青山之外。让他只能感知，却无法亲眼看见。让他像失伴的孤狼一般无法安眠，又像病中的稚童一样不堪一击。

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除了想，便再无他事可做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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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更新。

下次更新就是大家把楼堆到第60层的时候吧！

三天之后，吴邪出院时，已经和那位梁医生成了朋友。她比吴邪的眼光更长远些，竟和潘子不谋而合，劝说他现在既然已经在山里生活，就不要有畏难情绪。该学习的东西，就要认真学习。否则岂不是白浪费时间。

“再说，张起灵有本事，那也是他的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梁医生坐在吴邪床边削苹果，削好以后吃了一牙。那颗苹果居然酸得过分。她便不动声色把苹果削成小块，往吴邪手边放，招呼他也吃，多吃点，维生素对排毒有好处。

她看着吴邪被苹果酸得龇牙咧嘴，又道：“要我说，你这个资质和年龄，要放在有大学上的时候，应该还念着书呢。现在没有书念，多学点本事总有好处。就当响应号召呗，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吴邪老实吃完了那颗酸苹果，身上恨不得打出几个酸颤来。他觉得梁医生的话很现实、很质朴，是为他好的，便真诚地答应了。出院前还和梁医生约好，他每次下山，必定来找她聊天。

出院后，吴邪在场部大院待了七八天。一是张起灵把他安顿在医院后就回了山里，一时之间联系不上。二则因为吴邪体内的毒素，虽然已经不至于威胁性命，但却没有褪尽。小红疹子仍然长在身上不说，太阳稍微晒得久一会儿，就会又肿又痛。暂时还不适合回山里风吹日晒。

他这几天自然也不用在林场上工。本以为会有些无聊，没成想头两天就接了他三叔的电话，想必是潘子把他中毒的事情已经告诉了家里。

吴三省也不跟他客气，此时吴邪性命无虞，他三叔在电话里便劈头盖脸把他一顿骂。只说他竟还没学会照顾自己，怕是个小姐身子丫鬟命的。“这事我就不告诉你爹妈和你二叔了。你自己爱说不说吧，这么大的人，要是死在外面，你看看你爹妈还认不认你这个孩子。”

这话说得太重，吴邪虽然一直是小孩心性，但还算乖。没被亲近的长辈这样骂过，一时间也忘了这吴老三当年怕是比他还不知轻重，徘徊在被赶出家门的临界线上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