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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1页）

燕子把巢搭成了。

薄雨淅沥，还在下，斜斜雨丝像寒气透骨的银针。

燕斩从噩梦中惊醒，瞳孔收缩，大口喘气，系统不知他梦见了什么，看神情或许是被谢痕任意磋磨的过往。

用来拴着谢痕的白纱，一端还攥在他手里，另一头被解了，随意抛落在地上，轻薄织物沾染泥水变得很脏。

燕斩低头看了一阵。

窗外落雨，光线很暗淡，他坐在榻下，谢痕静静靠在榻上，看着窗外。

燕斩说：“陛下。”

房间里湿冷阴暗，他走到炭盆边上，划火折子点火，一点猩红腾起。

火星迸出，咬着坠进去的白纱蔓延，烧成焦黑。

燕斩烧了白纱，拍拍灰烬，站起身。

“被绑着。”

他故意问谢痕：“滋味不好受？”

谢痕黑漆漆的眼珠缓缓转动，望了望缓步走过来的人。

燕斩这些年长得高大，筋骨结实，背后火光跳跃，投落的影子将他整个笼罩，眼睛很冰冷。

谢痕张口，咳了咳。

亡国之君吩咐：“取些梅花酒，我口渴了。”

北地当然没有这种精细金贵的东西，燕斩也并不理会他，打开一副药捣碎加水，放在炉子上煎，漠然垂着视线，听身后断断续续的低微咳嗽。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谢痕低声咳着，“我们两个都解脱。”

燕斩笑了下。

他觉得这话耳熟当初他也求过谢痕杀他，可惜谢痕不这么做，谢痕命人用进贡的皮革勒住他的喉咙四肢，以免他把自己的喉咙拧断、手腕咬烂。

杀父兄夺位时，充满羞辱意味的皮革项圈，甚至意外救了他很多次。

刺杀的冷箭扎不透进贡的上等犀皮。

“那怎么行，陛下。”燕斩拍了拍膝头的灰尘，“我被您养成这样，一介脔宠，没了您已经活不成……”

燕斩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他本来也不是这样的秉性脾气，针锋相对讥诮到一半，忽觉索然无趣，不再继续。

他看着药熬好，倒进碗里端回到榻边，用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

谢痕却只视若无物。

“喝药。”燕斩捏着勺子，仿佛那是一把森然短刀，“要么就等着毒，爬在地上，狼狈丑陋遭人耻笑，死得像个畜生。”

他对清醒着的谢痕没什么好态度，见谢痕依旧不理，也不再浪费口舌，捏开下颌，自顾自将药向里灌。

谢痕被迫喝了几勺药，脸色更淡白，喘息不定，咳嗽着似笑非笑：“阿，你看，你怕朕死……”

燕斩的瞳孔好似被这话刺了下。

“死成畜生又怎么样呢？”谢痕的话音很轻，近于气声，“国破家亡，君王活，已经是耻辱了。我本该殉国谢罪，却被你这罪奴逼着，在这蛮荒之地……”

瓷勺刺耳磕碰玉碗。

话断断续续，说到这，北地新王已被彻底激怒，抛了药碗扼住他的喉咙。

燕斩盯着他，瞳底阴云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