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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斗宝（第1页）

金爷踮起脚尖听了几句就摆手笑道：“别担心，不是茬架，前边儿有人斗宝呢！”

“斗宝？”

我、李慕还有秦教授齐齐一愣，还都是头回听说这个名词，金爷往前挤了两下现走不通，索性停下来给我们解释道：“这是近几年才在潘家园兴起来的，说白了就是一种赌博，你们也知道这地方假货居多，有些人的东西卖不出去，就琢磨出个斗宝的法子。

想开这斗宝局最少得有两个卖家，这俩人各拿出一件宝贝给观众掌眼，然后直接在现场拍卖，哪家儿的东西叫的价高就算赢，输的这家不单要帮叫价的人出一半货款，自己这件还当个添头一并送给买主儿。”

我在脑子里捋了一遍流程便笑了起来：“听上去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半价买入不说，还能白赚一件儿，天底下真有这种好事吗？”

“当然是没有的，”金爷嗤笑一声，压低声音继续道：“这些卖主也不傻，出来斗宝的谁会拿真东西？这就是一促进销量的手段罢了。

前几天也是在这斗宝，一愣头青看上只玉镯，三千的低价被他一张嘴叫到了五千，另一边儿是个低仿的乾隆青花儿大碗，那釉面儿假的跟什么似的，旁边人肯定不跟他叫板，结果这小子两千五收了只玉镯，还顺便饶了个青花大碗，当时美的跟什么似的，其实那俩东西捆一块儿都不过三百块钱！”

听金爷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这斗宝其实就是场骗局，正琢磨从哪儿找条路去见六爷，前边儿的人群忽然哄笑起来，好像是斗宝局好像有了结果，金爷听见动静顿时眼前一亮：“您几位先跟这儿等我会儿！我得去看看这又是哪个愣头青让人坑了！”

说着金爷就一路喊着“热水”往人群里挤了过去，我怕他待会儿回来找不到我们，也急忙叫上秦教授和李慕挤了进去。

很快来到人群前头，就看见空地上蹲着两个中年人正在收拾东西，旁边还有个年轻人，手里托着几枚刀币一脸郁闷，金爷见我们过来就抱起肩膀幸灾乐祸道：“今儿还真没白来！又开了眼界了！”

说着金爷朝那年轻人一努嘴儿：“这小子不知从哪儿听说古钱币升值快，看见他手里那几个刀币了吗？那上边机器切割的印子看着都剌手，真不知道丫怎么寻思的！居然花了三千大洋收这些破烂！”

金爷说话的时候也没控制音量，估计那年轻人是听见了，脸色阴沉的瞪了金爷一眼，然后就把刀币揣进兜里，又抱起一只青花瓷瓶走过来故意撞了金爷一下。

“嘿！还真是个没长眼的东西！”金爷的暴脾气当时就骂开了，那年轻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正要往外走时又被秦教授拦了下来。

我以为秦教授要打抱不平正想过去解释，没想到秦教授却紧紧盯着年轻人怀里的瓷瓶，双手做虚托状放在下方试探问道：“小兄弟，请问你手里这件可以给我看看吗？”

年轻人看了秦教授一眼，可能觉得不像找茬的，便点点头随手递了过去，之前我还以为这小子扮猪吃老虎，但一看他这动作就知道金爷没说错，这确实是个啥也不懂的愣头青。

爱好古玩的都知道“古玩不过手”，因为这些东西一般都价值极大，直接用手递来递去，万一掉地上摔坏了说不清楚是谁的责任，所以一般都是一个人先把东西放下，然后另一个人再伸手去拿，这年轻人直接往秦教授怀里一递就把手松开，要不是秦教授事先做好准备肯定就摔地上了！

金爷也是一脸的不屑，明显根本没把这小子当回事，但秦教授脸上郑重的表情，让我觉得事情好像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秦教授拿到瓷瓶后，就迫不及待的凑近观察起来，旁边人一看这是要现场鉴宝的节奏，全都默契的闪开一块空地，都怕一不小心把瓷瓶挤到地上去再被人讹一笔。

人群散开的时候动静不小，原本空地上收拾东西的两个中年人立刻就注意到了这边，其中一个剃着光头的中年人先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放下手上的活计凑过来给金爷递了根烟：“金爷，这是闹哪出呢？”

金爷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就招呼道：“呦！这不是王家大爷嘛！兄弟眼拙，刚才看了半天西洋景儿居然把您给漏了！”

王家大爷笑了笑，又朝秦教授一努嘴儿：“这老先生干嘛呢？”

金爷扯了扯嘴角随口道：“谁知道呢？这老先生算是我一朋友，平时也喜欢收藏点古玩字画儿什么的，许是看见称心的玩意儿想吃颗仙丹吧？”

我在旁边默默听着，心说金爷可真能扯淡，“吃仙丹”是古玩行的一句术语，大概意思就是买到了称心的宝贝，至于这东西是不是真宝贝、价值多少都不打紧，只要能拿到手就跟吃了仙丹一样舒坦，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形容。

估计这王家大爷平时没少跟金爷打交道，一听说秦教授是金爷的朋友，脸上看热闹的表情一下就变成了尴尬，接着抽烟的动作挡住口鼻小声说道：“金爷，听兄弟句劝，千万别让老爷子收这东西。”

“哦？”金爷挑了挑眉：“怎么着？听您这意思好像有点说道？”

王家大爷嗤笑一声：“一爬山头的散货，能有什么说道？这是我一哥们儿前几天出去铲地皮收回来的，连带着其他几件打了包袱皮儿扔在我这，那些东西虽然品相次了点但也能出手，可这件就是个妖怪，谁见了谁嘬牙花子，我实在没辙才叫上对门儿的掌柜出来斗宝。

这不刚找着个愣头青接手，一扭脸儿又碰见您了，您也知道咱这儿的规矩，外人交点学费也就交了，可咱不能坑自家人不是？您赶紧去跟老爷子说说，喜欢瓷器上我店里随便挑，这件就算了。”

“得！那兄弟我先谢谢大爷指点，待会儿看看老爷子什么意思再说！”金爷拱手道了声谢，那王家大爷看他没打算开口倒也不多管闲事，又客套几句便转身离开。

我等那人走远了才一扯金爷虚心问道：“金爷，你们刚才聊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这可是多少行业先辈的智慧结晶，要是这么容易就让你小子听明白了，他们这些人还吃谁去？”金爷得意一笑，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要是想知道我一会儿再给你解释，现在先看看老教授是个什么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