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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阅微草堂记》）

  3o、盗墓迷城之三

  &1dquo;呔——大胆毛贼，人脏俱在，看你们还有什么说辞！”

  公堂之上，只见一人端坐在阔大的紫檀雕花宝案之后，面沉似水，目光犀利，不怒而威。

  跪在地上的几个窃贼刚从狱吏嘴里得知，堂上这个大官，就是深受当朝皇帝赏识，被委以重任，专制一方的襄阳节度使樊泽。

  樊泽文武双全，威名赫赫，对贼臣叛将、打家劫舍、作奸犯科的向来严惩不贷。而今落在他的手里，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几个人吓得浑身瑟瑟抖，肩膀乏力，几乎挑不起脖子上的脑袋，头垂得都要叩到地面上的斜纹方砖了。

  &1dquo;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半晌，这伙人里面那个领头的，终于鼓起了勇气，叩头如捣蒜，颤声道。

  &1dquo;只是&he11ip;&he11ip;只是&he11ip;&he11ip;小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件事除了小人几个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大人&he11ip;&he11ip;大人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说完这番话，这人顿了顿，见樊泽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又道：

  &1dquo;挖坟掘墓，辱人先祖，我等死不足惜，可是&he11ip;&he11ip;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呀，还望大人垂怜，告知真相。”

  公堂上的樊泽，捻了捻颌下的长髯，脸膛上露出一丝微笑，缓缓道：

  &1dquo;看你到像是个精乖的，只可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你可知天理昭彰，善恶相报，毫厘不爽。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说与你们听听也好&he11ip;&he11ip;”

  原来，樊泽手下有一个姓张的巡官，父亲曾经做过邕管经略史，死后，葬在邓州城北数十里之处。张某父亲埋葬多年之后，有一天晚上，兄弟三人同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他们的父亲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颤颤微微地对儿子说：

  &1dquo;我的藏身之所昨夜为盗贼光顾，贼人将坟内衣物洗劫一空，今天他们就要进城销赃，届时会在城东的席帽行停留，你们最好快前往把他们抓住，要是等太阳出来了，可就来不及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老爷子便裹在一团雾气之中，消失在眼前。但是他那凄苦的面容，仍然久久地停留在张氏兄弟的脑海里。

  张氏兄弟都是孝子，哪里还睡得着觉，边哭边胡乱披上衣服，摸到另外的兄弟家里，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没想到，三人做的梦是一模一样！

  这事太过蹊跷，三人一致认为，这肯定是老爹在阴间给儿子托梦，不能够及时阻止盗贼对于先人坟冢的破坏，已经是不孝之举了，如果不立即按照父亲的嘱咐去做，如何对得起老父在天之灵。

  所以，天还没亮，这几个人就去叩击州衙的大门，守门的吏卒把他们放进来之后，兄弟三人火来到樊泽的府邸，把事情的原委详细地述说了一遍。樊泽听后，勃然大怒，心说在我治下还有这等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马上派人按照兄弟三人的指引前去捕捉。果然，在城东的席帽行将正在与老板进行交易的盗贼头目、同党六人、以及领头那人的妻子全部拿获&he11ip;&he11ip;

  窃贼们听了樊泽的话以后，一个个惊得是面如土色，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看来所言不虚呀！唉，要是早知道有这回事，自己也就不会冒险干这个挖坟掘墓、伤天害理的行当了&he11ip;&he11ip;

  堂下的窃贼们正各自想着心事，就听节度使大人问道：

  &1dquo;你们盗这个坟墓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异象生，快快从实招来，不得隐瞒！”

  盗贼们面面相觑，心说这樊大人果然名不虚传，连这都知道，怪不得襄阳人一提他都肃然起敬呢，原来是有神仙相助。

  盗贼的头领道：

  &1dquo;现在这事，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我等罪恶昭彰，天理难容，连神仙都看不下去了&he11ip;&he11ip;”

  堂上的樊泽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1dquo;认真算起来，我们夫妻俩干挖沙倒斗这一行已经有十来年了。谁都知道，这是无本万利的买卖，沾上手，就停不下来了。每次盗墓之前，都要带上陈年老酒和火把。到了目的地，同伙负责挖开墓道，进入墓室，打开棺材盖之后，我们夫妻就请墓主人喝酒&he11ip;&he11ip;”

  说到这里，窃贼的头头惶恐地看了樊泽一眼，这如何逃得过樊泽那双锐利的眼睛。

  &1dquo;哦——看不出你竟是这么好客的人！恐怕——是令有所图吧！”

  盗墓贼苦笑了一下，道：

  &1dquo;大人真是明察秋毫！”

  他拿衣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接着道：

  &1dquo;喝酒的时候，我先倒上一盏，仰头干掉，口中说：&1squo;客人喝一盏！’然后再斟上一盏，倒进墓主人嘴里，边倒边说：&1squo;主人喝一盏！’接下来我妻子再喝掉一盏。喝过一圈之后，我问：&1squo;如此佳酿，酒钱由谁来出？’妻子答道：&1squo;我等深夜造访，这酒钱当然是由客人出了！’于是便将随葬的衣物和珍宝收入囊中&he11ip;&he11ip;”

  &1dquo;哈哈哈哈&he11ip;&he11ip;果然是盗亦有道！敲诈到死人头上去了！”樊泽仰天笑道。

  &1dquo;那后来又怎么样了呢！”樊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