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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洞中晶棺（第2页）

曲桃几人不明所以，走近了往那水晶棺中看去，似乎明白了白月为何会如此了。

那水晶棺中浸泡着一具男性尸体，尽管那人已经肌肉干瘪，但是仍能看出他的深目高鼻，浅棕色……并非中原人长相，更有可能是色目人，比如吐火罗人。

那尸体身上有一条长长的蜈蚣样的疤痕，似乎被人从正面剖开，再重新缝合起来。

“阿……阿耶……”白月艰难吐出几个字，五官逐渐纠结在一起，流下泪来。

这个洞中存放着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水晶瓶、水晶棺，里面封存着各种脏腑，有的已经生了明显的病变，有的只有不完整的一部分，甚至还有那些畸形的胎儿……洞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出荧荧青光，更衬得此处诡异阴森。

但是这些白月都顾不上了，他只是见到了那个漂浮在水晶棺中的男人，那对他而言才是最恐怖的现实。

曲桃上前拍了怕白月的肩膀：“人有相似，他不一定就是你父亲。”

白月哭着摇摇头，抬手指着那棺中人道：“不，他……他是。小时候我顽皮，将他的额角打破了，那个疤痕还在……”白月说完，一头扑在曲桃肩头，痛哭出来，“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得了病，是阿耶，是阿耶救了我！我背后那个疤痕就是证明……他们一直都在骗我，骗我！”白月越说越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只剩下哭声。

众人站在一旁都不知如何安慰，此时和白月的悲伤相比，洞中那让人不适的阴森与诡异也算不上什么了。

“安静。”萧明远突然出声，引得众人齐齐向他看去。

萧明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众人于是屏住呼吸，果然听见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似乎有人正往这边走来。

“快躲起来！”萧明远道，“躲在这些石台后面！”

众人于是各自找了个隐蔽的石台躲藏好。

曲桃只能抱着快要哭晕过去的白月缩在那个吐火罗人的水晶棺后。

“这些人到底是松懈了，居然让火势蔓延这么快！”一个声音越来越近，“索性这次只是烧了一些屋舍，没有伤到什么人。”声音很快在曲桃他们藏身的洞中响起，正是他们所熟悉的声音——童续。

“一定要查出这次走水的原因。”童续冷冷说道。

“大公子所言甚是。”另一个声音传来，“大公子不必为这些琐事操心，自会有人处理妥当。”

童续冷笑一声：“是啊，我只要做好我的本职便是了。”

另一人似乎迟疑了下，又问：“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下……”

“没有。”童续不等那人说完，便开口打断了他。

“为何，我等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没有？”

“你以为合适的脏腑是那么容易寻到的吗？”童续淡淡道，“你看这里，这么多年，也只做了这些。我养着那些伶人还不是以备不时之需。”

“那些伶人中，莫非就没有一个合适的？”另一个声音又道。

童续笑了笑：“或许有，但我现在还不想给你……”那个东瀛来的月姬实在是适合的人选，奈何他喜欢那人吹的曲子，至少这些日子，他是舍不得用掉她的。

“一个伶人而已，大公子莫非还舍不得不成？”

“怎么，还需要你来教我该不该舍得？”童续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那人忙说：“不敢。大公子恕罪。”

童续似乎也不想与那人闹僵，松了语气道：“是新来鬼坊的一个东瀛女子，我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若是健康，便可开始安排你的事了。”

“多谢大公子！”

童续摆了摆手，回头刚好看见那个吐火罗人的水晶棺。于是道：“还记得这是我最早那几年做的。”童续说着走到那水晶棺前，惹的曲桃抱着白月往后缩了缩。

“这个男人的儿子得了病，需要更换脏器，刚巧他的脏器适合，这个男人便将自己的换给了他的儿子，本来无事的，怎知后来伤情恶化，他死了，他儿子倒是平平安安挺了过来。”童续一叹，“所以你要想好了，做这个仍有风险，搞不好，就此一别，再无醒来之日。”

“我们早就想好了，若是能根治病症，冒点风险又如何。”那人斩钉截铁道。

“那便好，”童续点点头，又道，“那时我还想吐火罗人长得与我们如此不同，会不会肚子里也不一样，怎知打开来一看，居然是一样的……”童续仿佛仅将这当成普通的日常趣事，笑了起来，“我还记得他那儿子，有双蓝眼睛，中原人的样貌。如果可以，我真想将那对眼珠子收藏在此……”

童续方才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了白月的耳中，白月将头死死埋进曲桃的怀中，用力抑制住自己想要哭喊的冲动。

曲桃轻轻抚着白月颤抖的后背，心中却在感叹，当今天下，若问医术，恐怕无人能及这位大公子童续了。可他的妙手回春，却又带了那么丝残忍的味道。也许他追求的并非大善，而是极致的人体奥秘与起死回生的医术。亦或者他本也是抱着救死扶伤的信念，但是一旦钻入其中，追求极致，反而渐渐变得冷血，忘了自己最初的医者之心了。

曲桃微微抬起头，想要看清正在说话的那两人。

那个年轻人——童续，大公子，一如十年前，岁月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而他身边那人……

曲桃眯了眯眼睛，这个人他倒是记得。

东都，修善坊，郑工旧宅隔壁，当街向萧明远举报他的老丈，不是他，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