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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quo;别人把你驮到这里的吗?那个肖太太?”
&1dquo;不是。”男孩说,&1dquo;我就是在这里。”
&1dquo;肖太太是谁?”
&1dquo;我不知道。”
&1dquo;她干吗叫你&1squo;巴玛’?”
&1dquo;我不记得了。”
枪侠冷冷地说:&1dquo;你简直让我越来越糊涂。”
突然,男孩就快哭出来了。&1dquo;我也没办法。我现自己突然就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你昨天问我什么是电视,什么是频道,保不准我还记得起来。明天我大概连自己叫杰克都记不得了——除非你提醒我,但是你不会在这里了,是不是?你会离开,而我会饿死,因为你吃了我所有的食物。我没有要到这里来。我不喜欢这里。这里太怪异,太恐怖了。”
&1dquo;不要这样可怜自己。挺过去。”
&1dquo;我没要到这里来。”男孩有些失落地还嘴。
枪侠又吃了一块肉,在下咽前把盐都嚼出来吐掉。这男孩已经成了这里的一部分。枪侠相信他讲的是实话——他没有要到这里来。但是,他,他本人&he11ip;&he11ip;却是自己要到这儿来的。但他没有要让事情变得那样糟糕。他没有想把枪对准特岙的村民;没有想对爱丽开枪,他还记得她那美丽悲哀的脸上画满了她最终用&1dquo;十九”这把钥匙打开的秘密;他也并不想在责任和滥杀无辜之间作出一个抉择。他觉得非得逼着无辜的旁观者说话或是逼他们说他们也记不清楚的台词太不公平。他想到爱丽,爱丽至少还是这世界的一部分,至少在她自己的幻想中。但是这个男孩&he11ip;&he11ip;这个该死的男孩&he11ip;&he11ip;
&1dquo;跟我说你还记得什么?”他对杰克说。
&1dquo;只有一点点。而且也没有头绪。”
&1dquo;告诉我。可能我能拼凑出个头绪来。”
男孩想了一会,不知从何说起。他想得很痛苦。&1dquo;有一个地方&he11ip;&he11ip;是在这里之前的地方。这个地方很高,有许多房间,还有个平台,你可以站在上面看其他的高楼和水。在水里,有一尊很高的雕像。”
&1dquo;雕像放在水里?”
&1dquo;对。是一位女士,戴着顶皇冠,拿了把火炬,还有&he11ip;&he11ip;我想&he11ip;&he11ip;她的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是一本书。”
&1dquo;你不是在编故事?”
&1dquo;我猜我是瞎编吧。”男孩绝望地说,&1dquo;街上,有东西可以让你坐在里面,它们叫汽车。有的大,有的小。那些大的是蓝白相间的,而小的都是黄色的。有许多黄色的小车。我走着去上学。街两边有水泥铺的路。很多窗户你能往里面看,那里放着更多的穿着衣服的雕像。那些雕像卖衣服。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疯狂,但那些雕像的确卖衣服。”
枪侠摇摇头,想从男孩的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他没有看到。
&1dquo;我步行去学校。”男孩固执地重复着。&1dquo;而且我有一个”——他的眼睛眯起来,嘴唇微微动着,仿佛努力地要想起什么——&1dquo;一个棕色的&he11ip;&he11ip;书&he11ip;&he11ip;包。我带着中饭。还戴着”——嘴唇又动起来,痛苦的样子——&1dquo;一条领带。”
&1dquo;领带?”
&1dquo;我也不知道。”男孩的手指慢慢地在喉咙口做了个拉紧领带的动作,而枪侠还以为这是个将人吊死的动作。&1dquo;我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又向一旁看去。
&1dquo;我帮你睡下吧?”枪侠问。
&1dquo;我不困。”
&1dquo;我能让你瞌睡,而且我能让你记起些事。”
杰克充满疑惑地问:&1dquo;你怎样做?”
&1dquo;用这个。”
枪侠从枪带上抽出一粒子弹,在手指之间来回转。他的动作十分灵巧,平滑得像油在流动。子弹在手指上轻易地翻着筋头,从拇指和食指之间到食指和中指之间,到中指与无名指间,再到无名指和小指间。它消失了片刻后又重出现,仿佛在飘来飘去。子弹在枪侠的手指上行走。当他离这个驿站只有最后几里路时,他的脚完全是在机械地运动,他的手指就像那样动着。男孩看着他的手指,最早的疑惑被喜悦代替了,接着他变得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在手指的运动中,他的眼神慢慢变得迷茫,最后慢慢闭上了。子弹仍然在来回跳着舞。杰克的眼睛又睁开了,看着枪侠手指间平稳快滑动的子弹,过了一会,它们又闭上了。枪侠继续着他的小把戏,但是杰克的眼睛没有再睁开。男孩的呼吸缓慢而平稳,他睡着了。难道这也必须是枪侠行程中的一部分吗?是。无法避免。这有种冰冷的美感,就像坚硬的蓝色冰袋四周用蕾丝做成的纹饰那样。他好像又一次听到他母亲的哼唱,这次唱的不是西班牙的雨点了,而是甜蜜的摇篮曲,在他被摇得快睡着时听到的那种似乎从远处传来的歌声:蜡烛包包,亲亲宝宝,宝宝带着你的篮子来这里。
这不是枪侠第一次感到那种灵魂深处的痛楚。手指优雅地操纵着的子弹突然变得面目可憎,就像怪物的足迹。他停下来,子弹掉在手掌上,他握紧拳头,使劲地挤着子弹。如果它爆炸的话,那一刻枪侠会为自己毁了那只灵巧的手而高兴,因为它惟一的天赋便是杀人。世界上充满了杀戮,但是这一事实丝毫不能带给他任何慰藉。谋杀,奸淫,还有其他的无法说出口的行径,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崇高的目的,该死的崇高,该死的神话,为了圣杯,为了塔楼。啊,那座塔在万物的中心(人们是这样说的),它那黑灰色巨大的塔身直耸天际。在他被风沙吹久了的耳边,隐隐有他母亲甜蜜的歌声:阒茨,栖茨,葜茨,(注:此处原文为:chussit,chissit,chassit, 高等语,意为十七,十八,十九。)多带点来装满你的小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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