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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草草了结了这个话题,转而解释说:“至于钩皇,祂原本不叫钩皇,而是被叫做‘蠡’,蠡罗山就是因为镇压祂才得名。祂无常形,只是一团怨念缭绕的黑色雾气,却极擅腐蚀人心,一旦被它的怨念侵入,就会像庞净秋一样,精神失常,全身溃烂,最后化成一滩血水。”
“祂初次现身在如今的长江黄河中间,那里人群最为密集,随后一路南下,直至西南边陲,百姓死伤无数。归诩前往镇压,却不幸身死,我闻讯赶到,发觉如若强行剿灭,必定会导致蠡的怨念向周边扩散,就像……”
他情绪还未消退,思维也因而迟钝,费力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
“就像原子弹爆炸一样。”
很滑稽的比喻,但宁绥实在笑不出来,无言等他继续讲下去。
“我将蠡驱赶至荒野,那些受害的民众自发追随我,助我布阵,可他们肉体凡胎,如何动摇天地造物?因而几乎是用命在填。阵成之后,只有十之二三的人幸存下来,曾经的荒野,也便成了一座尸首堆成的‘京观’。”
夷微笑意凄然:“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将这座山命名为‘蠡罗山’,庇护那些被蠡所伤,已无处容身的民众在此繁衍生息。我用自己的神力净化怨念,又因为怨念所化的瘴气缭绕山中,我又不得已封山,四千年来从未擅离阵眼。”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他近乎哀求地拉住宁绥的手,“阿绥,我能怎么办呢?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可以把祂彻底吞噬了,可他们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背叛我,甚至叫我‘无相尼’,苏醒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我所做的到底有什么意义,何以让他们恨我至此。”
四千年不动如山的守望倾塌下来,暴露了内里早已长进骨髓的悲恸与绝望。宁绥凝望着他的眼睛:“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最开始的计划是,我悄悄撤阵,只留肉身做饵,引钩皇破印出世,我再现出原身将其吞入腹中,独自离去。眼下山中瘴气所余不多,即便泄露,对外界的影响也算不上严重了。”
宁绥的眉头又一次蹙起:“那样你不就……”
“山里的时光太漫长了,我很多时候都觉得,死未必不是个解脱。更何况……只牺牲我一个,是代价最低的方式。梦里那个人傀说得对,谁会在乎呢?”
生怕宁绥又一次推开他,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搭上宁绥的腰。可是,这一次,宁绥选择了回应这个拥抱。
“我在乎。”虽然知道他是在用话激自己,宁绥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还有我在乎。”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夷微失魂落魄地喃喃道,“从我忍不住在你面前现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回不了头了。你这样,我又怎么狠得下心赴死。”
宁绥话说得很直白:“要是真的不想我被牵扯进来,你要做的是安安静静地死在山里,而不是借着保护的名义出现在我身边,引诱我爱上你,再大言不惭地要求我看着你送死。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做不到。”
“如果你一定要一意孤行——”他从怀中取出尾翎,“我不可能独活。”
“不,阿绥,不可以。”夷微明显乱了阵脚,“我说了,那是最开始的计划。”
“现在的计划呢?”
夷微心虚地挠挠后脑:“还没想好。”
“答应我,别再说那种傻话了。”宁绥牵起他的手,“跟我回师门,我们大家一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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