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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那你呢？”裴妃脱口而出，语声落地，自己也僵住。

  到底还是将最后一层窗纸戳破。

  最痛的伤口被盐粒撒上，昀凰抿唇，目光落在裴妃光洁修长的颈上——这美好的皮囊还如此娇嫩，不知死后会变成什么模样。昀凰目光冰凉，唇角却勾出惑人弧线，&1dquo;我亦有我的去处，或许你生下皇子之日，便是我远嫁北齐之时。”

  凄惶哭声伴着阵阵哀求从偏殿一路传出，两名内侍将裴妃拖曳到宫门，称贤妃裴氏忤逆犯上，非议中宫，被长公主下令鞭笞二十。裴妃凄厉哭叫令殿外众臣心惊胆寒，虽知长公主xingqíng乖张，却不料今日bao戾至此。眼看着左右将她按倒，鞭子将要抽下，裴妃蓦地尖叫道，&1dquo;我有龙脉在身，谁敢动手！”

  这一声喊，惊落内侍手中长鞭，惊得里里外外尽皆色变。内侍飞奔入殿禀报长公主，将裴妃架入殿中，御医匆匆随后而至，彤书女史亦奉召而来&he11ip;&he11ip;不过片刻，里头消息传出，贤妃确是有了龙脉。这变故来得太过仓促离奇，陈国公与沈裴二人尚在御前见驾，外面诸人面面相觑，尚来不及应对分辨，长公主便又下令，免了裴妃鞭笞之责，遣回承淑宫禁足。

  一时间惊的惊，喜的喜，疑的疑，承淑宫里里外外也不知布满多少耳目。只见御医进出不绝，却无更多消息传出，空叫多少人急红了眼。恰此时，陈国公等人于御前苦谏一日一夜，参奏裴令显治下不严、耽迷女色、腐坏军纪，纵容女眷非议朝政。众老臣涕泪jiao流，彻夜跪候太初殿外等候圣裁。

  次日，三道圣旨接连颁下。

  赐死裴令显妾子瑶等七女，其余女子流徙南疆，罚为营jì；革去裴令显封爵，罚俸禄千石，责令闭门思过，军中权责jiao副将暂代。同遭参奏的五名将领均降职一等；沈觉受连带之罪，罚俸千石。贤妃裴氏一并获罪，谪入延年宫圈禁。

  皇城内外，朝野上下，震动非常。

  只一夜之间，原本炙手可热的裴家看似就这样垮了。连有了龙脉的贤妃也不能幸免，一夕失宠，打入冷宫再不得翻身。也有人说裴家垮不了，皇上明里降责，暗中还是护着裴家的。裴氏虽革了爵，手中兵权还在，一旦贤妃诞下了皇子&he11ip;&he11ip;

  &1dquo;便叫那妖女诡计得逞，尔等老朽，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陈国公将手中杯子重重搁下，面带一丝冷笑，如锥目光扫过面前诸人。一桌酒肴纹丝未动，桌旁众人犹自举着杯，惶惶然不知该不该放下。原是备了酒宴庆功，无论如何总是赢得先手，待陈国公这盆冷水兜头浇下，一时间众人都噤了声，谁也喝不下这庆功酒。

  &1dquo;她也做不得多少手脚了。”廷尉低咳一声，赔笑道，&1dquo;和亲之议已定，再由不得她在宫中兴风作1ang。”陈国公yīn沉了脸色，&1dquo;民间婚娶尚有数月筹备，两国联姻是何等大事，其间礼聘往来，婚期再快也在半年之后。这妖女在宫中只手遮天，更有沈觉、王隗里外照应，她若趁此做下手脚，你我如何应对？”

  第一十六章回看流年是蹉跎

  栴檀子，瑞龙脑，一室馥郁缥缈。水雾氤氲的汤池四周，各跪着一名宫婢，将五色花瓣与香片匀匀抛洒水面。绢绘屏风隔开了外室，珠帘不动，静谧无声。昀凰阖目半倚在整块汉玉雕出的莲台上，乌黑湿散在雪白双肩，苏胸半露出水面。池中兰汤轻漾，濡湿了梢，丝丝缕缕贴在颊上。四名宫婢捧着空的香奁悄然退出，一名青衣医女却低头而入，捧了小小玉匣在昀凰身边跪下。绘着合欢纹的匣盖揭开，浓郁麝香气息扑入鼻端。

  昀凰仍闭着眼，脸上纹丝不动，苍白双颊被水汽蒸出淡淡红晕。青衣医女以银匙挑起一点麝香膏，轻轻搅入兰汤&he11ip;&he11ip;琥珀色的香膏渐渐融入水中。

  蓦地，长公主睁了眼，一扬手将那银匙夺过，狠狠掷了出去，一时带起水珠四溅。

  医女跌在一旁，惊骇地张了口，却不出声音。素日里都是这哑女侍候长公主沐浴，由她掌握麝香用量，一举一动都已熟稔有素。长公主敏锐多疑，这辛夷宫里谁也算不得她亲信，能近身侍候的哑女已算难得。然而这毫无预兆的怒，令哑女惊骇yù绝，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长公主看着池边玉匣，目光如寒潭，由漠然至厌弃，隐隐愤懑，渐转为悲苦。

  那香膏凝做琥珀色，是日日沐浴必备的香料。

  &1dquo;又是麝香。”恍惚间有个声音萦绕耳畔，&1dquo;朕不许你再用麝香。”

  不许，不许又能如何。空有万千不甘，这麝香还是一日日用了下来。旁人苦求不得，她却避之唯恐不及。昀凰一声低笑，抓起玉匣重重摔出，脆裂声里碎玉溅跳，香脂1ang藉，一室尽是浓郁香气。医女骇然俯低在地，不敢看长公主苍白扭曲容颜。

  外头侍女慌忙闻声入内，却见长公主赤身而起，水珠沿皎洁胴体滑落，耀得人不敢直视。尚衣女官忙奉上浴衣、长巾、束带，长公主看也不看，径直拽过一件丝袍披上，赤足走出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