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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猛和石奎目瞪口呆。羊猛涨紫了脸,石奎高声道:“大人,这是血口喷人!”
谢赋一拍惊堂木:“大胆增儿,方才还死咬着与这几位工匠素不相识,待铁证到堂,再无可辩,又反口攀诬,移罪他人。真当这公堂是你家戏台,本衙颈子上长着一颗纸糊面捏的猪头?!”
增儿脑袋抢地高呼冤枉:“大人容小的供认,供得不对,再定小的诬告罪不迟。横竖小的也不打算出这公堂了——”
冯邰半闭着眼,淡然端坐:“县丞勿要自讽,嫌犯不得逞泼,县衙无权取人性命,堂审许久,未用一刑,委屈冤词从何而来?”
增儿朝着冯邰咕咚咕咚磕头:“大尹英明,小的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甘受重罚。只因这群悍匪拿小人的父母性命要挟,小人方才做了伪证。如今愿全部招认,不敢求饶一条贱命,但请大人老爷们护得小的爹娘周全,小的愿生生世世做牛做马,报答大恩!”
再稍抬起身。
“小的可先说这伙悍匪的来历,县丞大人案上有公文,正好核对,看看小人究竟有没有攀诬。这伙匪徒,对外自称是泥瓦工,把匪帮的名字大成寨称作大成营造坊,假借给人做工之名,各处踩点,之后挑选富户,或绑人勒索,或打劫。大人可按他们去过的地方翻找当地那段时间出过的事,必有收获。”
羊猛浑身直抖,石奎气得脸青脖胀,其他工匠也纷纷争辩怒喝。
“获你奶奶个卷儿!”
“王八羔子满口胡唚!”
“大人休要相信这刁贼!草民等当真是本分工匠!”
“小人等各处做工,县中或店家均有记录,大人尽可去查!”
……
冯邰道:“勿要嘈杂公堂。待他先说完,你等再辩。谁都不会冤枉。”
众工匠稍静。谢赋问增儿:“若如你所说,这伙人如何得知了贺卓两位老板的秘事?”
增儿无辜道:“这,小的也不晓得呢。或是我们东家与卓老板在黑市上出手那些来路不正的东西,被他们知道了什么吧。混□□的,都很能耐。他们挑中小的做内应,也因我小时候在北坝乡待过。”
一个工匠忍不住大骂:“你这丧尽天良的小贼才能耐!”被衙役喝止。
增儿抖一抖精神,接着道:“他们整个匪帮究竟有多少人,小的不清楚。但这趟来了三十个左右。带了两辆厢车,三辆板车。骡马驴子加一起,约有七八匹。请县丞大人先看看,数目对么?”
谢赋扫视档册,册上确实记录着有二十八名工匠,三头骡子、三头花驴、两匹马,便抬眼向堂下道:“左记鞍具铺离一壶酒楼不远,工匠与牲口数量被你知道,并无稀奇。”
增儿道:“请大人派差爷搜他们的车马,几辆车内都有机关!车底板和侧壁有暗格,这总不是随随便便能打听到的吧。有一辆厢车中的暗格特别大,能藏一两个活人。说不定他们就是这样将刘妈妈和得发毒晕绑走的!”
又一个工匠大喊:“什么妈妈什么发,我们根本不认得,绑他们做什么!”
石奎叩首:“大人,草民等带来的车马都停在左记的内院。铺子里的人轮番地盯着!左记临着大街,没什么暗巷密道小门能进出。人可翻墙,大车跟牲口翻不出去。这几天街上满是巡卫,若如这小贼所言,草民等几个生面孔,赶一辆大车出铺子,怎能不被看到,不被盘查?!更别说当街绑走两个活人。大人只管去查问,这几天有没有车和牲口出过左记的大门!”
谢赋正要开口,增儿抢话:“大人莫被他糊弄,先查他车里的暗格!”
石奎承认:“暗格确实有。草民等乃手艺人,各处做工,车上堆放各种砖瓦榔头抹子,暗格内放些细软和贴身衣物。做我们这行的车里都有,绝不是为了为非作歹。板车是从旁人那买的,厢车是前年新购的,就在宝通县的万里达车轿行,大人老爷们尽可去查问。”
话还未落音,增儿又抢道:“大人,这个叫石奎的正是他们匪帮的一个小头目,绰号奎木狼!他们这一支叫天星会,属于白虎堂。姓羊的绰号鬼金羊,是另一个头目。另外还有一个姓娄的,也是个头目,绰号是娄金狗,小人只知道这三人,其余确是不知了。”
谢赋再看册子,名单里的确有个姓娄的工匠,一个工匠高喊道:“禀各位大人老爷,俺姓娄,可俺不是狗。俺大名娄满,你才是狗!哪个王八羔子信口咬人哪个是狗!”
增儿挺直腰杆:“匪首已招认,可证小的没有说谎!”
大汉怒吼一声:“你个王八蛋的狗孙子!”抡拳扑去,被衙役拦住。
谢赋再拍惊堂木:”堂上勿要咆哮,星宿名讳亦勿肆意冒犯。”
张屏开口:“鬼金羊,属于南方朱雀七星。非西方白虎。”
增儿倒吸一口凉气:“张老爷怎的如此清楚。小的听说,那匪帮中还有一名头目,绰号张月鹿……”
张屏面无表情地眨了一下眼:“哦。”
增儿尖叫:“诸位大人请看,张老爷认了!”
张屏再眨了一下眼。冯邰冷冷道:“这是要在公堂上开书场?嫌犯若无凭证,休得胡言。其余人等更勿随意哦哦嗯嗯!”
堂上复又肃静。
增儿中气十足道:“诸位大人老爷,小的还有铁证!请将这伙人的衣物拿来,自有分晓!但请大尹和少卿大人让府衙与大理寺的差爷一起去拿证物,更加可靠。”
谢赋请示地望望冯邰与沈少卿,即道:“有何蹊跷,你先说来,待证物取到,再行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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