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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乳母走了,她才跨过门槛往里去:“大奶奶。”
盘坐在榻上的女子,穿着半旧的家常衣裳,刚喂过奶,袄衣是解开的,瞥过去,一眼就能瞧见白皙的胸前落满红点,甚至还在往下蔓延着。
那不是大娘子吃奶留下的。
不经人事的玉藻赶紧低下头,耳朵通红。
“你这会儿来得正好。”宝因系好衣带,不曾发现她的怪异,神色自若的开口,“我瞧兕姐儿睡着的时候仍还呼哧出气,那边几上有样东西,你拿着去二门外,叫小厮去宫里请位医工来府上。”
欸了声后,玉藻上前去拿,然后愣住,不知所措的回头看着女子,她以为是府里的牌子,竟然是...尚书省的鱼符袋子。
“你这副模样是瞧傻了还是吓傻了?”宝因笑了笑,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绣墩,“顺手把那个拿来给我。”
这是早晨男子去书斋前留下的,有光沾,为何不沾。
“我是不知这算是母凭女贵还是女凭母贵,要是旁人生的,绥大爷还会不会如此重视,打个错喉便要去请宫里的医工来。”玉藻笑着打完诨,转身去拿针线篮子,放在榻上,又叹气道,“太太身子有恙,也不知明儿还走不走得成。”
福梅院一早就传出了消息,郗氏身子不适,偶感头疼,需得歇息一日,请安便也免了,谁也见不了,又说想到林卫铆夫妇刚成婚,按照礼仪制度,还有成妇礼要完成,不愿冲撞了这喜事,怎么也要起来,听说是被侍女搀扶着从屋内出来的。
宝因拾起绣绷,寻了股青色的线,仔细对着比了番,听到侍女的话,只不冷不淡的看过去一眼,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
看着手里的鱼符袋子,玉藻带着自个儿的小心思问道:“要不也差人去请个女医来瞧瞧?”
穿针引好线,宝因微微垂头,继续绣着那几枝早已描好的兰花样子,语气十分平淡:“桃寿自个儿心里自然会有数,又哪用得着你来费这个心,我吩咐的事倒是不记得办,难为还记得别人。””
要郗氏真有什么事,福梅院的侍女自会去请女医,要是无事,也不用她巴巴差人去请了,反被郗氏说是居心不良,心里巴不得姑氏出事。
想起大娘子的事,玉藻恍然大悟的匆匆出了屋。
*
卯时未到,初为人妇的袁慈航早早就起了床,梳洗沐浴一番后,又按照在家时母亲所教的,侍奉丈夫更衣束冠。
随后跟着林卫铆去了西府。
到时,礼部赞者已在那儿等着。
自阶下接过漆盘,高举着进见礼进了屋,随后交给高堂之上的赞者,借着又饮下赞者代郗氏向她敬的甜酒。
她再以肉干和甜酒祭先人。
这些礼都行过后,郗氏才出来,桃寿则在旁小心搀扶着妇人的手。
赞礼者也端了只煮熟的小猪代新妇进献给姑氏。
袁慈航亦赶紧上前,站在妇人身边,执筷为她夹了小块猪肉,这表示从今日起便要开始履行孝养的职责。
郗氏吃了一小口,便放下了:“早些时日。”
袁慈航和林卫铆应下。
郗氏脸上笑着,精神却不好,似乎不大情愿的模样,礼行完就遣走了人。
出了福梅院,亲迎礼便算完成了,可林卫铆却变得有些不大自在了,昨夜是按照礼数的循规蹈矩,并不觉窘态,现在倒不知该和这位妻子说些什么,又深觉若什么都不说,只怕会叫人多想了去。
他在心里磕磕巴巴酝酿着,只说出句:“日后在府中若觉无趣,可去找大嫂,三姐、六姐也爱往大嫂那儿走。”
听到男子的声音,便无端想起昨夜,袁慈航满脸羞涩,点点头:“嫂嫂为我们忙活这么多,也该去答谢。”
听到“我们”二字,林卫铆怔住,随后笑着颔首。
他们已是合为一体的夫妻。
*
午间一股清风拂过,带来了几滴如蛛丝般的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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