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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漆黑一片,静得几乎能够听到银针落地。等到纪弘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后,纪敬才抬起腿,一瘸一拐地走到落地窗边。
城市边缘筑有高大的城墙,信号灯正沿着天际线闪闪烁烁,犹如一连串通电的小灯泡,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流浪的游船,还是海上的信号灯。他踮起脚尖,眺望远方,直到眼眶干、涩,都没能找到贫民窟的位置。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与它的联系。
父亲应该已经抱着心爱的医药箱安然入睡了,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去向——也许那几个总爱陷害他的小王八蛋会问一问自己在哪儿。纪敬都想好了他爸的说辞: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可能是跑走了吧?
贫民窟里每天都有人在消失,这是纪敬“被死亡”的第一天,只可惜他的存在从未被认可过,因此也谈不上真正消亡。
第3章
次日清晨,晨曦微露,纪弘易站在纪敬紧闭的卧室门口,他将右手搭在门把上,却迟迟不敢下压。
就算对方真能从安全防范系统里成功逃脱,没有体征圈的他很快就会被警察抓走。也许自己昨晚该叫人盯着他的房间才对。
纪弘易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从门缝里探出半颗脑袋。
门缝后,纪敬正睡得四仰八叉,绑着夹板的右腿支棱在床沿,被褥都被他踢到了地板上。
悬着的心终于沉了半分。他走到床边,捡起被子搭在床脚上,刚想叫醒对方,纪敬就从睡梦中惊醒。纪弘易看到他浑身一个哆嗦,触了电一般,两只腿蹬了蹬就翻身从床上爬起来,缩到角落边警惕地盯着自己。
“该起床了,纪敬。”
纪敬还不习惯这个名字,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叫自己。
“怎么了?”
“医生已经在一楼大厅等着了。”
“医生找我干什么?”
“给你做健康检查。”纪弘易退回房门口,扭头对外面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才正过身来:“管家会给你穿衣服。”
纪敬重在床上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我不想去。”
纪弘易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他反手关上房门,走到床边站定,“那我现在就告诉所有人你干的好事。”
纪敬回过头,看到他拉下自己的高领毛衣,露出了脖子上的淤青。
纪弘易吓唬他,“你会被抓到采石场做苦工,到时候你哪儿也去不了,三年之内就会因为过劳而气绝。”
“……”
纪弘易见他一言不,知道他心中有了数。他已经大致摸清了纪敬的脾气:缄口不言的时候就是听进去了。于是他重推开卧室房门,向一旁挪了两步。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年轻男子毕恭毕敬地站在卧室门口,手臂上搭着一件米色的羊绒毛衣,他微微欠身,对纪敬说:“从今往后都由我为您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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