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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畔抱紧潘母,声音带着一丝缥缈道:“我知道。”
此时,潘畔无比清晰且可悲地现——他血液里依旧流淌着那个人的血。
他……继承了那个人的本性。
而这血液里带着的本性——冷血自私在此刻暴露无疑。
哪怕阿娘死去,他就只是在当时难以接受。可痛哭一场后,他现自己已经完全接受了阿娘已死的事实。
他现在的行动,很清晰。
他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十分清晰。
潘畔垮着一张脸,轻声道:“汉飞,我阿娘生于季月,早年爱月,晚年却无比厌恶月光。所以,我带她去我之前找好的地方,让她一辈子都不看到月亮心堵。”
她以为她所爱之人清如明月,可最后,这轮明月却伤她最深。她后半生恶明月,那死后,她定想葬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慕汉飞瞬间明白那是哪里,他缓缓放下拦住潘畔的胳膊,放柔声音,道:“那好,阿楚,我陪你去。”
月色越深沉,风萧萧吹着,冷了人一身。
潘畔抱着母亲来到一个洞穴,慕汉飞打开火烛,洞穴里面的柴床出现在两人面前。
潘畔小心翼翼把潘母放在柴床上,他走到床头,细细梳着母亲的头,喃喃跟慕汉飞道:“我听人说我阿娘年轻时是燕赵一带的美女,特别美,一笑倾城。燕赵壮士都怕自己糙,怕刮伤母亲那上好的凝肤,故莫无一人敢上门求娶。”
他给潘母梳成美人髻后,站起身,细细端详着母亲的面容。
久许,潘畔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潘母青白的眉间落下一个红点,“阿娘,儿子没本事给您买朱砂,您且用儿子的血将就一下。”
潘畔越说他的嗓子就越干哑,直到最后都变成了清音。
他用另一只手把母亲的手用力摆成交|合状。
此状,越显得潘母端雅祥和。
潘畔做完,失去了力气,双膝一软砰然跪在地上,握住阿娘的胳膊再次失声痛哭。
慕汉飞借着那微微烛火走到潘畔身边,他蹲下身,轻轻拍着潘畔的背,“阿楚,别这样,别让伯母走后仍为你担忧。”
潘畔的手指深深刺进他咬破的指腹中,那常年因干活而短小的指甲,此时竟锋利如刀,把那伤口刺得更深。
他嗓子出呜呜的声音,不停地摇着头。
慕汉飞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慰着他,直到潘畔彻底没了力气,再也哭不出声。
慕汉飞见潘畔一抽一抽急促喘着气,轻拍改成轻捋,帮他顺着气。
见潘畔缓缓恢复正常呼吸,慕汉飞这才收了手。
他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之前给潘母擦泪的手帕,轻轻覆盖在潘母的面上。
“美人就算身死,也要死得漂亮些,也要有一件漂亮的陪葬品。伯母,走好。”
说完,他轻轻鞠了一躬。
潘畔苍白着脸,用手撑着床,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起身,入目便是那绣着梅花的手绢,手帕的一角绣着一个念字。
他怔了一下,原本不再颤抖的身子又开始颤儿哆嗦起来。
他一把抓住慕汉飞,目光带着验询,“汉飞,汉飞这块手帕是你的吗,你的小名是叫……念念吗?”
慕汉飞被潘畔这一举动弄得手足无措,但他耐心地回答:“这块手帕是我母亲绣得,”对于小名,他的脸上露出微微尬意,“我的小名,也的确叫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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