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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可能？他真的什麽也没说，脸红得发紫，像个茄子。”王爱国笑吟吟地，毫不避讳。

“哈哈，然後呢？”

“然後？然後……”王爱国卖了个关子，笑一笑，喝了一口茶，“嗯，好茶，好久没喝到这麽好的茶了，香！”

“嗯，这家老板的手艺是一绝啊，一会儿咱吃糖醋鱼！”王文杰慷他人之慨，一点儿不含糊。

“哟，那我可没这口福了，我答应了燕叔叔要回家吃。”王爱国看看表，放下了茶杯。

“又是炸酱面吧？滚蛋饺子接风面，你们家的老规矩，几十年了还一成不变，唉，想起来就倒胃口！”王文杰皱了眉。

王爱国正低头收拾皮包，一听这话停了手，眼睛里挂了霜，“哥，一年没见，你还是没什麽长进啊。”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王文杰反应过来，赶紧赔笑，“不介意我跟你回去蹭面吃吧？”

“那你还等什麽？走啊。”王爱国笑著站了起来。

上了车王文杰想起来，“哎，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然後呢？”

“什麽然後？”王爱国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哦，那个啊……他什麽也没说，红著脸就跑了，连药费都是我自己去结的。”

“靠！”，王文杰砸了一下方向盘。

“不许说脏话！”王爱国没抬头，拉开了安全带。

“我说……”王文杰迟疑地问了一句话，不是开玩笑，是很严肃很慎重地求证──你该不会是他的初恋吧？

王爱国说不知道，你开车吧。

显然，弟弟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

哥哥於是换了个问题，我说，你没问问他打算辞职以後干什麽？

没想到弟弟对这个话题更不感兴趣，没问，你开你的车吧，瞎打听什麽。

哥哥碰了一鼻子灰，猛一脚踩响油门，弟弟拉著扶手说你慢点儿，这次再往河里冲我可不陪你！

王文杰於是松了脚，若有所思地问弟弟，我看上去真的没什麽长进麽？你说实话。

王爱国转过头仔细地端详著他哥，很郑重地点点头，说实话……真没看出你有什麽长进。

一句话说得王文杰的心这个灰啊，连弟弟都说自己没长进，那别人……一时间五味杂陈思潮翻滚，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的心都有，却听见弟弟在旁边不紧不慢不凉不热地说──你看，说你没长进你就真没长进了？别人一句话都能把你打击成这个样子。唉，长进不是人家说来的，是自己挣来的，你觉得自己有了长进那就是有了长进，要是自己都没这个自信，说什麽长进不长进的，那不是自己骗自己吗？

王文杰愣了半天，想了半天，又琢磨了半天，终於点点头，我明白，走！

小吉普稳稳地上了大路，喇叭声脆出了炸子音儿。

燕叔叔的炸酱面还是那个味儿，很香，弟兄俩一人吃了两大碗，再灌上一肚子浓浓的面汤，正打著响嗝呢就接到了电话──王大局长打来的，叫儿子赶紧归队。

王文杰顾不得客套，匆匆打个招呼就上了车，拉著警报冲出了大门。燕飞在後面看著，摇摇头，这孩子，心事这麽重啊……

是啊，王其实搭了腔，小时候那浑不吝的劲儿都哪儿去了？跟换了个人似的，唉，生生是被他爹打傻了……（注：浑不吝──方言，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怕。）

燕飞头也没回地打断了王其实的话，王志文没那本事。

唉，我就是那麽一说嘛。王其实叹口气，躲一边儿凉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