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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介办事员冲他笑了一下：&ldo;我妈也一样，天天找我麻烦，不是嫌弃我就是逼我去相亲，您看，我一天到晚除了加班，就剩回家跟我妈吵架了。&rdo;蒋博略带冷淡地弯了弯嘴角，算是回应，他不想多谈，从包里摸出江晓媛当时刚成为他助教的时候给他留下的一张身份证复印件：&ldo;钥匙我暂时不取，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你等这个人拿着身份证来领，给她就行了。&rdo;说完，他扶了扶头上那遮着伤口的帽子，玉树临风似地站起来走了。中介办事员被蒋老师的强调震得一愣一愣的，脸红心跳地送他到门口，她大概永远也不知道，有一个一天到晚犯更年期吵架的老妈，是蒋博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之一。可惜，没戏了。蒋博叫妈的那个人不是他的亲妈，是他的养母‐‐姑且算是&ldo;养母&rdo;吧，毕竟外人看起来是这样的。他被领养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三周岁，只差一点就要超过被收养人条件限制了。有些发育稍早的孩子，在这个年纪看起来几乎像个大人了，该长的心眼都长了，该知道的事不该知道的事也都差不多了，一般没有人愿意收养。可是谁能拒绝一个漂亮富裕、看起来又那么温柔的女性呢？何况她给出的理由很充分‐‐大一点、有自理能力的孩子更省心，她愿意和孩子做平等的朋友。当然，做哪种&ldo;朋友&rdo;就不一定了。她收养了蒋博之后的刚开始，江晓媛对她名义上的&ldo;合伙人&rdo;，实际上的太后老佛爷面临的困境一无所知，她痛并快乐着地忙碌着，拿到钥匙以后就开始着手工作室的装修。江晓媛怀揣一颗汹涌澎湃的心，一窍不通地跟着无事忙，一大早就带着工人们在屋里量来量去，煞有介事地跟人讨论各种材料……不过很快露陷了。&ldo;玄关那里要给我留一块牌子。&rdo;江晓媛踩着高跟鞋，挥舞着卷尺来回比划，&ldo;大概这么大，挂工作室名牌，师傅您知道去哪定做那种牌子吧？对对，正规一点的……工作室叫什么？呃……这不知道啊，回头我要问我们老板。&rdo;她刚掏出手机，想起蒋博的叮嘱，只好又烦躁地放回去，抓了一把头发，她说：&ldo;唉，先不管了，反正您把地方给我留下来就行了。&rdo;工程队队长操着一口不知道哪里的口音问：&ldo;姑娘，你这个屋要当办公室用，这个水电改不改？&rdo;&ldo;啊？&rdo;江晓媛茫然地站在玄关处，&ldo;&lso;改水电&rso;是什么意思？改成什么？核动力的吗？&rdo;工程队队长慈祥地看着这个狗屁不懂的二百五，加深了对人类物种多样性的了解。于是又耐心地问：&ldo;那你这个名牌要用什么材料？&rdo;江晓媛：&ldo;……难道不都是塑料的吗？&rdo;队长委婉地表达了&ldo;麻烦您哪凉快哪呆着去，尽快换个有常识的来&rdo;这个意思，江晓媛的自信心遭到了惨重的打击，只好信誓旦旦地保证：&ldo;师傅，我过两天肯定就懂了，真的，不骗你，给我一点时间就行。&rdo;江晓媛上午在工作室惨遭鄙视，下午又专程跑到了工商局丢人现眼。由于她事先在网上查的路程有误，刚开始死活没找到地方，考虑到自己正在筚路蓝缕的艰苦创业阶段，江晓媛愣是没舍得打车，手机还没有办套餐，流量自然不够用，她就沿街找有开放式无线网的咖啡厅，进去以后装作看菜单的样子，蹭着人家的网用手机重新定位。好不容易找到了工商局，到了以后又在工作人员面前一问三不知，最后，她沐浴着工作人员围观脑残的目光，被晕晕乎乎地砸了一通科普，拿回了一堆看不懂的表格，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地往回走。傍晚归途中她还不幸赶上了晚高峰，地铁里能把人活活挤成遗相，江晓媛如今已经深谙公共交通上的生存之道，驾轻就熟地调整好姿势，很快找到了一个能容身的小角落，藏了起来，利用这个间隙，她把这一天剩下的单词任务了结了，又把耳机调到了最大的音量，压过了地铁隆隆着呼啸而过的咆哮声，闹中取静地听完了一段完整的标准速voa。学校比较有人情味，此时正是暑假，还没有急着赶她走，江晓媛能暂时住在宿舍里，等工作室准备好，她再搬到那边去。这一天的工作还远远没有结束，江晓媛轻车熟路地跑到学校门口的小摊上，刚一开口叫：&ldo;师傅……&rdo;卖凉皮的：&ldo;哎好嘞，凉皮一份，辣椒一点点嘞‐‐多放香菜！&rdo;江晓媛第无数次端着她的凉皮一路小跑奔回寝室，放下以后一边吃，一边打开了一本从学校借来的特效造型理论，两不耽误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