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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大声接电话,在安静的鉴定修复室里显得格外刺耳,那边埋头修复古画的员工抬眼看了看,但见两位馆长在边上,也只好先搁置手头的东西,避免一会受到声音干扰手一抖把古画弄坏了。
“……”那个虚弱的人影微微抬头,但是没有能够坐起来的力气。
吕思彤绕到另一边更近些观察,才发现这位老祖的身上就像这个陶俑一样,也有着一道道的裂口。
她着急地看向高馆长和苏馆长,问:“这能继续修吗,就是把裂痕都修没的那种。”
两位馆长有些为难,从修复技术上来说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花费的时间更久一些,但从文物的历史研究价值而非收藏价值来说的话,保留裂痕是更合适的,它所经历的盗窃、买回、修复都是历史价值的一部分。
搭在台子上的手指尖传来微微凉意,吕思彤低头看见丁夫人虚弱地拉着自己的手。
“我记得应该是……碎了很久……”丁夫人对周围的一切也都很是迷茫,心思却有一种回光返照的通透,想起自己已经亡故,又看到那自己模样的陶俑。
吕思彤反手握住丁夫人的手,因为常年的纺织,每根手指的第二指关节都有略粗糙的茧子。
“出什么事了?”两位馆长见她神情着急,也都关切了一声,但此时吕思彤没有多余的心思搭理。
吕思彤长吸一口气,问丁夫人:“你还能再坚持几天吗?我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他们。”
丁夫人的眼中有些迷茫,说:“太久了……临走前能知晓后世有人惦记我,帮我修补俑像,我已经知足了。”
她身上那些破碎的痕迹逐渐扩大,本就半透明的人影更变得单薄,眉宇间一丝忧愁却与这知足相佐。
吕思彤心头一动,连忙说:“我也见到他们了,都很惦记你。”
半透明的丁夫人突然泪如泉涌,自知大限已到,也不及问什么原因,只是单纯的问起自己的挂念:“子脩还好吗?他会原谅我的任性吗。”
直至今日,千年过后,丁夫人仍旧不能原谅当年丈夫犯下的错,都不曾问一句曹操。
“他很好,他只责怪自己没能平安回家。”
“他就是这样的孩子,是这样的……”丁夫人呢喃着,看向吕思彤,又看了看边上的馆长和还在修复文物的工作人员,说,“替我说声谢谢,他们尽力了……”
“不行,不行!老曹和子脩还等着和你见面呢!”吕思彤惊慌地松开手机,试图将丁夫人的鬼魂牢牢捉住。
丁夫人看着她,苦涩一笑说:“你也一定是个极好的人,你的手很暖和。”
话语间眼泪不断,用最后的力气祈求道:“不要告诉子脩,我不想他伤心。”
话才说完,半透明的人影加快了破碎的速度,最终化作如齑粉的透明光点,消失在了这里。
那种根本来不及捕捉到的感觉,不仅仅是一件东西的破碎,更像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消亡在自己的眼前。
吕思彤一口气憋在心里,咬牙道:“天杀的盗墓贼!!”
盗墓和考古是完全不同的事情,考古是严肃且沉重的,所花费的心血投入的时间难以计量,尽一切力量将历史信息保存下来,将文化更好的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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