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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研究所中奔跑呼喊，然而周围除了机械燃烧的爆裂声外只剩一片死寂。

  他终于想起了卡特霍姆，在他计划的所有阶段竟然忘了这个人。他知道以卡特霍姆的性格可能会抓紧最后的机会对萨菲罗斯说些什么不该说的，于是奔跑的脚步越焦急。

  直到他返回中央区，看到萨菲罗斯正坐在巴哈姆特旁边，脚边是卡特霍姆碎裂的尸体，才意识到自己的预感已经以最糟的形式变为现实。

  萨菲罗斯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克劳德的心脏被狠狠攥紧。

  萨菲罗斯看见他本能地站起，似乎想向他走来，但不知为何动作一滞，又后退了一步。

  克劳德这才看清对方的脸上沾染着猩红，平日里柔顺的银现在因浸透血液而成绺地垂坠在腰际，修长的轮廓被身后的火光映亮。

  “我让你失望了吗，克劳德。”

  有那么一瞬克劳德脑内飞快地闪过许多想法，愤怒的、愧疚的、自责的，对于萨菲罗斯的、对于自己的……

  最终制止他将那些话语出口的原因，是他在那双不可一世的绿色竖瞳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

  ——萨菲罗斯在害怕他失望。

  这个现让克劳德十分震惊。

  他从不知道萨菲罗斯原来这样在意自己，他以为自己只是对方眼中“母亲”的替代品，又或者连萨菲罗斯自己都不曾察觉他们在这些年间变得这样在意彼此。

  他不能在这个关头将对方推开，他是萨菲罗斯唯一的救命稻草，况且这件事上萨菲罗斯确实也是一名受害者。

  这个想法让克劳德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比起同情，更像是一种同病相怜的伤感。

  于是他摇了摇头，走到萨菲罗斯身前，用自己的袖口轻轻擦净对方脸上的血迹。“我们走吧。”

  他看到银少年的眼神仿佛被点亮，仿佛世上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拥有他就已足够。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拥有的也只有彼此了。

  第11章

  小轿车在夜色中行驶着，孤零零地穿过米德加的广袤荒原。道路两侧的风化岩平地突起，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怪物般不断向车窗扑来。

  怀特从后视镜里偷瞥克劳德和萨菲罗斯，两人的头都带着水汽，显然在上车之前已经做过彻底的清洗，但他还是从萨菲罗斯身上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他还注意到两人的精神状况也不尽相同，克劳德只是非常疲惫，萨菲罗斯却诡异地保持着安静，视线涣散地望着窗外。

  怀特已经隐约猜到研究所里生了什么。他很害怕，却又好奇得要死——他怕一旦自己开口问了就会丢掉性命，却更不想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灭口。

  幸好副驾驶座上的克劳德偶然侧头，意识到他的肩膀正在颤抖，于是体贴地打破了沉默。

  “车上有导航吗？”

  “有、有的！”

  克劳德点开车载电脑，重设定路线。怀特低头看了一眼，现克劳德将目的地改到了朱农军港。

  “你们要去朱农？”怀特十分惊讶。

  “嗯。”克劳德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打扰到后排的萨菲罗斯，“路上除了加油不要停车，如果你开累了就和我说一声，我可以跟你交换。”

  “可是——”

  怀特终究没能问出口。

  理论上克劳德自出生之日起就不曾离开研究所，也从未学习过驾驶，他根本不应该掌握如此多的关于外界的信息，但怀特知道这一切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怀特是一个虔诚的救赎者教徒，他坚信两百年前是克劳德·斯特莱夫拯救了星球，因此在水晶被掘的时候也同其他人一样狂喜。当研究所造出萨菲罗斯的时候他还是卡特霍姆计划的拥护者，直到克劳德诞生才突然开始怀疑起这个项目的初衷。

  怀特很早就现克劳德的训练数据有问题，也知道克劳德的人格与表象不符，所以偷偷扣下了一部分训练录像。比起萨菲罗斯的思想早熟，克劳德更像是一个成年人努力装成儿童，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成熟。这让怀特想到了一件听起来像是异想天开、但细思之下能找到许多端倪的事——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他们非但不是在复活救世主，反而是在亵渎他。

  然而此时研究所中大部分人都已失去了对救世主的敬畏之心，他们对待克劳德和萨菲罗斯就如对待两个不会损坏的实验品，这在怀特看来简直是疯了，因此每当克劳德找到他并提出要求时，他都尽己所能地帮助对方。

  但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现在克劳德终于获得了他应有的自由。

  怀特欣慰的同时也对自己竟然在研究所的惨剧中劫后余生而感到庆幸。某种层面而言，这可能是星球对于他之前那些善行的回礼。

  怀特坚持开了七个小时，天色已经微亮。他们离朱农边境大约还有五百公里的路程，但在最后一次加油时克劳德将他留在了停车场。

  克劳德与他一起下车，直到远离萨菲罗斯的地方才停下。

  “这之后就不能再带着你走了。”少年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军方最晚今天上午就会知道研究所的消息，之后可能会派人来追捕我们，你趁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建议你不要返回米德加，整个研究所只剩你一人，军方必定会审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