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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庄豹已经睡了一觉了。
可怜他的好梦被血腥味打破,醒来不仅身边没有暖床美女,地上还摆着一幅担架。
庄豹一把掀了被子翻身下床,鞋都忘记穿,赶忙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梁桥。
梁桥直挺挺躺着,全身上下都是指甲大的血泡,脸都看不出人形了。
“人没有追回来,姑爷还中了招。”春娘捏着手绢擦眼泪:“背时哟。“
庄豹抱着胳膊弯下腰,盯着梁桥的脸看了半天,气到发笑。
“人家会使连环计,你就只会用一招苦肉计吗?”
“吵了大人的好梦,小的有罪。”梁桥用尽力气才能睁开一点眼皮,张嘴便有黑血从嘴角流出来,不过他都这样了,还不晓得闭嘴:“大人若是为我生气,却不值了,不如在院里挖个坑,把我给埋了。我能死在长大的地方,也算是有始有终。来世变成一只蚊子,叫大人结结实实把我拍死,好不好?”
几个侍卫捂嘴偷笑,看他那样又觉得可怜,也跟着说情,求庄豹饶了他。
苗教头抱着剑倚在门边。
“看手法,是零余子所为。”
“你看看吧!妇人之仁!”庄豹气得捏着拳头半空挥舞:“这就是你不听话的报应!”
梁桥夸张地惨叫,一股血沫子从鼻子里喷出来,给庄豹洁白的睡裤喷得半边乌黑青紫。
“赶紧抬起来,都在看笑话吗?”庄豹扶额,后脑一抽一抽地疼:“拿我的药箱来,快点!”
梁桥中的不是毒,是蛊,名唤血月。当年零余子突然离开道门,想来必然是因为他修炼了如此毒物,不为正道所容。
蛊虫已经深入他的肌肤,啃噬消耗他的血肉,若是放任不理,不消一日,他便会被活生生啃成一副骨架。
庄豹所带药物虽然均是质料上乘,但都是常见药物,即便有几颗丹丸,也仅仅能延生续命,保他一时不死。
要治,就得找丹鼎司。
春娘面如土色。
“哎哟,早知会有今日,我当时就不把那丹鼎司成都堂主弄死了。丹鼎司人手向来不足,怕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安排新堂主,堂口的老人儿怕是早就知道他们堂主是怎么死的,便是拿出首座的名头来,恐怕也未必能让他利利索索配合。”
“行了,我面子不够这种事你还要说几遍?”
庄豹压压手,叫她稳住,坐去桌边提笔写方子,快速写完,递给苗教头。
“沈白柳必定就在附近,烦劳您把这药方交给她。”
苗教头二话不说,拿着药方就走。
春娘这才定了定神,对,沈白柳一定会帮忙的,与其在这里着急,不如做点事情。
她取了剪刀,叫两个侍卫压住梁桥,自己把他的衣服剪开。上好的绫罗绸缎已经贴在了他身上,一拉扯,立刻扯下一块皮。
梁桥从昏迷中被疼醒,疼得鲤鱼打挺,两个侍卫差点按不住他。勉强剥下半幅衣衫,梁桥已经变成了血人。侍卫伸手一探鼻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大人,他不行了!”
庄豹快步上前,掰开梁桥的嘴,强行塞一颗丹药在他舌下。
“你给我扛住了,就这么死了,我可不管你的凤儿!”
梁桥气息奄奄,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
庄豹贴耳过去,听得他气声道:
“人活一世,到底为了什么?”
“你问我啊?我问谁呢?”
庄豹捉了他的手数脉搏,心一点点沉下去。
“苗教头还没回来吗?”
春娘拍了拍他的手臂。
“大人莫急,教头刚刚走,就快了,就快了。”
沈白柳就在屋脊之上,底下的痛哭和嘶吼她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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