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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而此时，这种痛感再次袭来，他疼得实在忍不住，小小地哀叫几声，却不想还有人能给他回应。

张起灵走进内间问他哪疼，等吴邪答了，他便不由分说地伸出手隔着裤子掐住他的小腿两侧上下用力按压。

吴邪有些急了，去推他不让他动。只是这种拒绝也不是出于对张起灵的恐惧。毕竟张起灵的体格是如何地健壮他已心里有数，要是他对他怀有不轨之念，怕是早就得手多次了。

吴邪这是对自己无法负担工作，还要麻烦张起灵多番照顾的厌恶。他很害怕张起灵认为他没用，下一次下山去就要告诉场部，他不愿意再带吴邪巡山。就像从前那些总把他推来推去的劳动小组。

但张起灵到底是与别人不同的人。他收回手不再去按吴邪的腿肚子，又对他道：“吴邪，累极伤身。你可以慢慢适应。”

———

我就天天失眠hh

此后，张起灵果然信守诺言。吴邪的体力需要恢复，心灵也需要放松，他便给他时间，让他每天独自待在那间小屋之中。

而那天晚上，由于张起灵对吴邪说过他可以慢慢适应，只是这一句话便让吴邪放心不少。且吴邪的体力也透支过多，此时就算想做更多的活也是难以为继，如果强撑着干，最后少不得还得再麻烦张起灵对他多加照料。

吴邪想通了这一点，便也就不再勉强自己，只当作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之后两天都在那小屋中休息。

他原本以为自己多睡一觉就能恢复原状，但没想到此番骤然放松下来，他竟然连着睡了两日，中途醒过几次，但也是浑浑噩噩，只躺在床上，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在胸口，让他喘息几声，复又陷入睡眠。

吴邪自己也知道人要吃饭的，可即便醒来，胃里也觉不出饿。

张起灵从不把他叫起来吃饭。只是每次做好了食物就留给吴邪一份，吴邪不吃，张起灵便在晚间回来把饭热了自己吃。

他在山中待得久了，观察过许多动物的生活。就连动物也会偶尔选择不去进食，甚至吃下微毒的草叶让自己呕吐，调整几天，待到饥肠辘辘自然会去找食物，更何况是人类，除开本能，还有情绪起伏。

张拂林不爱说话，张起灵也本性不喜欢与人打交道。虽然他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但这个道理他却明白。他既然向吴邪说过可以慢慢适应，他也就默默地等待着吴邪从疲惫之中恢复活力。

吴邪在那两日的昏睡中做了很多梦。他有时回到了杭州家里，站在院中听见吴老狗在卧室咳嗽、看见小满哥趴在树下的阴凉处小憩，有时又换到林场之中，仿佛还是第一天上工，该他做的活干不完，竟有无数的监工逼着他要他去跳河。

他忽而看到父亲和二叔坐在一起说话，转头却又发现那曾经要强奸他的瘸子竟追到了他杭州的家里。

最后一切烟云散去，他又仿佛回到那天进山的路上。只是他在梦里感觉不到负重，只有一身轻松。张起灵走在他前面，有阳光透过堆雪的枝头，洒在张起灵身上，让吴邪在梦中感到他此去便要跟着张起灵，一步一步直上青云。

他叫他一声小哥，但不等梦里的张起灵回过头来，吴邪忽然听见几声鸟鸣。他因此便从梦中醒来，只觉得自己睡得脸烫耳热，身上也有了力气。他再一看，窗外还隐有天光，只是吴邪此刻睡得昏了头，也不知现在到底是清晨还是傍晚。

他从床上下来，站定时，突然感到饥饿向他汹涌而来。等他穿好衣服推门到外间去，张起灵也刚刚起床收拾停当。

吴邪叫了一声小哥，张起灵只问他是否睡醒了。见吴邪点了头，他也就不再说话，转身出门去准备点火做饭。吴邪跟上他的脚步，一言不发地帮他打着下手。

他几天没怎么吃饭，此刻已是饿得脚耙手软，就连火柴擦过引纸的声音都让他想起热腾腾的饭菜来。直等到他们吃完了饭，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吴邪放下碗筷，才感到自己终于回到了人间。

此后的一个月，张起灵逐渐带着吴邪去巡山。但仍然对他每天的工作没有定量，只问他自己是否觉得疲累，能做多少从不勉强。张起灵在教他山间必要的技能时，也是手把手教得十分耐心，从未对他说过重话，更是不曾对他呼来喝去。

吴邪在此时还是话少，但对张起灵已经信任起来。他知道张起灵的为人很有品格，自己也不可能因他纵容便去偷懒。他要学习的东西不少，因此时间也过得很快。等到张起灵告诉他第二天就要下山时，吴邪才惊觉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甚至没有给家里写信。

他连夜点着灯赶出两封信来，本以为没什么特别的话要说，但写起来却停不住。只把山里这段时间的所思所学捡重要的写了一遍，又分别问了父母二叔、三叔三婶的好。吴邪写到一半，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寒假结束之前，也是这样地赶。

停住笔时，他忽然感到右手手腕上，由于长时间书写带来的酸痛竟然有几分陌生。他找来信封把信装好，又写下地址贴好邮票，再一抬头时，却发现张起灵正在看着他。

吴邪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注意到张起灵的眼珠比一般人要黑。此刻与他对上眼看着，张起灵的眼神淡淡的，且面色坦然，见吴邪发现了也没有立刻转开视线。吴邪因此倒不觉得局促。他向张起灵扬了扬手里的两封信，笑道自己总算是没有把这件事彻底忘记。

他们在第二天仍是清晨出发。此去无需负重，吴邪的状态也比进山时好了不知道多少。他只偶尔看到什么，心中有疑问才与张起灵说几句话，这一路上便也走得顺畅，只休息了一回，下午就到了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