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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神药和梨花醉的双重作用下,青鸾整夜混沌,几乎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她数次试图醒来,可却一直有一丝沉香萦绕于鼻息,让她眼皮沉似千斤,抬都抬不起来。
直到日光透过窗纸打进偏殿,青鸾在被褥间翻了个身,手脚勾动床帐,被纱影一晃,才缓缓睁开双眼。
头痛欲裂,胃中翻滚,是她醒来后的唯二感受。
青鸾抱头坐起身,忍着恶心打了个哈欠,才懒懒拨开床帐,赤足下榻。
她走到铜镜前,用茶水漱了个口,转头瞧见镜中人略显疲惫的脸和身上昨日穿的衣裙,神色突然一顿。
刹那间,前一夜的记忆如潮,涌至眼前。
棠梨殿中的推测,安神药兑梨花醉的豪饮,与宁晏礼的摊牌……以及眼中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宁晏礼于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间糅杂着浓深的恨意。
青鸾手中的茶盏倏然脱落,“啪嚓”一声碎在了脚边。
崩碎的瓷片划过脚踝,在莹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宁晏礼如咒语般的话音再度响起——
“赐婚的诏书已经在我手中,你纵是想逃,如今也来不及了。”
“你折磨我两年,毁我一世,这种事又如何?”
“我定会让你日日为曾经而后悔!”
……
青鸾登时面如纸色,怔愣愣地僵在原地,直到不慎踩到地上的瓷片,才疼得“嘶”地一声回过神来。
她忙点着脚在榻边坐下,顺手从裙边撕下一截纱,缠住伤口。缠着缠着,青鸾看着包得不算整齐的边缘,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渐渐停住。
她眼眶莫名泛红。
这时,门外传来缙云的询问声:“女史可是起身了?”
青鸾睁眼仰头缓了片刻,才道:“起了。”
门外的声音也顿了顿,“属下备了热水,为女史端进去吧。”
青鸾没有说话。
又隔了一会儿,缙云才缓缓推门进来,先是看见地上的碎瓷片愣了愣,旋即收敛神色,把金盆放在木架上,“早些时候给女史备的水已经凉了,这是属下刚烧的,兑了些冷水,用着刚好。”
之后,她又将净面漱齿的东西一应摆好,转头对青鸾道:“待女史梳洗过了用些清粥吧,大——”
缙云收住话音,本想说“大人”,却想起宁晏礼反复交代不许提他,便只能转而道:“已经这个时辰了,女史胃里还空着一定不舒服。”
青鸾闻言望向窗外,不想竟已日上三竿。
她看着缙云,鼻子里又蓦地发酸,感激道:“缙云,多谢。”
缙云笑了笑,边收拾地上的碎片,边道:“女史不必谢我。”
青鸾很不好意思,连忙下榻帮她一起收拾,犹豫半晌,才开口问道:“……缙云,你可知我如何回殿里的?”
缙云动作顿了一下,“是属下把女史送回来的。”
“是你?”
缙云轻“嗯”了一声,又听青鸾道:“你……是何时送我回来的?”
缙云想起宁晏礼的交代:“昨晚属下奉长史之命去棠梨殿取酒,见女史在殿里睡下,便把女史送回来了。”
“昨晚吗……”青鸾轻道,不禁想起睡梦中若有似无的沉香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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