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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被压在雪崩推倒的木屋下,嘶哑着声音念着什么。神对他来说是信仰,是活下去的意念,他只是念着,祈祷着,瞳孔渐散。
声音很快息了。
有人把小孩紧紧抱在怀里,挡着洞口的风雪,浑身已经冻得僵硬,直愣着,气若游丝,小孩在他怀里,怕得发抖,着急地喊着:“爸爸……爸爸……!”
却得不到她爸爸的回应。
余温言看不清他们的脸,却看清了满目疮痍。雪崩来得突然,山脚下常年有准备,这回压根没来得及准备。
上一秒还看着不远处的山体开始崩塌,下一秒雪便冲来了。
求救声,喊叫声,声声锤入耳,肝肠寸断。
余温言攥着心脏,泪渍打湿地面。
他看见了,他全看见了。雪山崩塌,大面积涌散房屋,目及之处都有人被压在雪底。
余温言急促喘口气,不由得开始祈祷,祈祷能帮他们挡住雪崩。村民给他使过绊子,却也只是为了活着,病症来得突然,他本来就是最可疑的外来者,余温言也不愿再看到村子前仆后继死人了。
视线停在洞里,被冻僵的父女堵着洞口,父亲已经冻得毫无知觉,紧紧抱着小女孩,小女孩缩在父亲怀里,满眼惊恐,冷得上下牙不停打颤,咯吱咯吱作响,涕泗横流。余温言不知道在向谁祈祷——帮帮他们。帮帮他们。
似是祈祷起了效,父女周身有一圈耀眼光圈,小女孩的哭声停了,试探着将手伸出圈外,触及冷意又缩了回来。
“暖的,圈里面是暖的,爸爸。”小女孩吸了吸鼻涕,抬手捧了捧父亲的下巴,又轻轻弓着掌心,捂上父亲的脸颊。
察觉父亲脸颊回温、眼睫轻颤时,小女孩“哇”一声哭了出来,“爸爸,呜呜呜,太好了,你还活着……”
村民眯开眼缝,眼眸在看到光圈一刹那,有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流出。
“山神保佑……”他说,皲裂的嘴唇艰涩蠕动,“山神保佑……”
余温言嘴角有笑意,像寒冬腊梅。
这一回,是他能够自主控制的,并非只作旁观,眼睁睁地看着积雪埋人。他是不是还有些用。
余温言给他能看见的村民都上了光圈,隔开倒塌的木屋,渗入衣物的冷雪,灌入空气和暖意。
在看见不知道第几个村民劫后余生后,扑通跪下,喊着“山神保佑”,余温言终抵不住,绯红着面色,一阵晕眩后闭上了眼睛。
虹膜间的白圈仍在,他看见了最后一个人。
跋涉于狂刮风雪的雪山间,一脚深一脚浅地一步一步前挪。明明看不清脸,却看出了那人一脸迷惘茫然,偌大的雪山间,找寻不到想去的去处。
狂风暴雪还在刮,利刃刺过他的脸颊,他抬手遮挡着,一点一点朝前走。
最后一个了。余温言给他套上了暖光圈,那个人在看见光圈一瞬骤然浑身僵直,脖子一卡一卡地扭头,隔着不知道多少公里,诡谲地同他对上了视线。
余温言分不出心去探究对上视线的诡异处,发情期还未熬过去,他整个人滚烫热腾,喘息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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