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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若荔在一边侯场,郭信玲导演交代几句,对于这些老演员,她向来放心,她们的表演很多都是一遍就过。
场记打板,开拍。
江浔轻挽袍袖,双手抚琴。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草香也香不过她……”
哦,王若荔有点诧异,这孩子,这曲子,好象跟生离死别的气氛不太搭调吧……
这曲子,上海一个小囡囡都会唱的,你哪怕弹一晚风抚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也比这曲子更合适的。
在场的摄像,场记,美工,灯光,道具……大家都是一脸喜感,伯邑考弹奏茉莉花,也是没谁了。
现场响起轻微的喧哗,在一旁看戏的张晓林、刘昌伟都笑了。
可是郭导没有笑,她一脸严肃地看着江浔,琴为心声,你自己选的这个曲子,看你怎么往下演出生离死别。
这能怪江浔吗?
也真怪不得他,中戏有形体课,他练过芭蕾,也有音乐课,他练过钢琴,可是没有练过古琴,这么短的时间,只学会了这一简单的曲子。
可是他已然听不到现场的小小响动,他进入了伯邑考的世界。
茉莉花仍在继续……
大家最初的惊愕已经平歇,目光都重新聚焦在这个年轻的演员身上。
监视器后面的郭导,也在看着江浔,一身白衣,江浔的古装造型意料之内的优越,气质清新儒雅,脸上还有淡淡的忧伤……
虽然茉莉花还在耳畔回响,可是这个曲调竟然听着也忧伤起来……
江浔的脸是平静的,平静如平湖。
可是那种清雅中作为储君的孤独感和距离感,竟一下子扑面而来。
哦,这是他的独角戏,没有对手,也没有台词,可是在茉莉花的曲调下,刚才的小小躁动早已如细雨跌入尘埃,无影无踪了。
现在,江浔全凭一己之力吸引了在场所有人,兜揽了全场的目光……
孤独!
对,伯邑考是孤独的!
他是长子,也是王储。
西伯侯姬昌关押朝歌,整个西岐的重担就落在他一人肩上!
白天,他要处理西岐的事务,虽有臣子的辅佐,却没有了父亲的悉心教诲,只能自己一人往前行,往前闯,对与错都不知道。
晚上却是极尽疲惫地回到宫中,却没有能够说话的妻子,来排解白天的烦恼。
父亲长期滞留朝歌,他却不能当着母亲的面表现出担心,只能独自长夜抚琴,一解思父愁绪……
几个兄弟不成材,西岐事务更是没有人可以分担……
……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
郭信玲导演想着,耳边的古琴还在弹奏着茉莉花,但现在的曲调舒缓忧伤,似乎已全然不是刚才的曲子了。
伯邑考明天就要告别母亲,辞别大臣,前往朝歌,他已抱定牺牲自己换回父亲的决心。
纵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海雨天风,他也要独行独往!
“背影。”郭导突然抬手示意。
摄像机慢慢转到了江浔的身后,他就坐在那儿,看不到表情,只有一个背影。
可是他双手把握琴弦,垂下双肩,低头的背影,将落寞和孤寂深深的映在了烛影里。
郭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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