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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青凑到萧景赫的身边:“王爷,你有没有感觉,今天大家好像不太一样?”
暂且不论他们这边的武将,单说对面的那些文臣,一个个的肃着眉眼自从下轿后便候在一边,也不像平日那般言谈淡笑,年轻些的谏官甚至眉眼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杨晏清来的并不算晚,却也比起平常上朝迟了些时候。
掀开轿帘,一身绯色官服头戴梁冠的杨宴清走出,手持白玉直笏,向看过来的诸位大臣微一躬身:“烦劳诸位久等。”
沉重的殿门出闷顿的摩擦声,缓缓而开。
“上——朝——”
文武官员分列两侧前行,登上丹陛朝见他们所效忠的九五之尊。
同为正一品,但杨晏清担着帝师之名,兼任镇抚司有监察弹劾百官的职责,自小皇帝萧允登基以来便硬生生压三位内老臣一头,稳稳站在文臣队列之。
与同为正一品担任兵马大都督的王室宗亲萧景赫相对而立,是在这勤政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身前是九五之尊,身后顶着无数觊觎忌惮的目光,犹如身处万丈悬崖之侧,呼吸最凛冽最靠近天际的风,面对最危险最战栗的深渊。
这就是权。
有了权,就有了让世间人趋之若鹜为之疯狂的利。
杨晏清垂眸立在殿内文官之,面上无波无澜。短短的半月休假并未改变什么,只要他重站在那里,分列而出禀报事务的朝臣都无法忽略这位帝师所带来的威慑。
端坐在龙椅上的萧允同样也看着许久未见的先生,脸上的表情带着孺慕与信赖,即使所有人在这种时候都不会抬头直视龙颜,萧允也依旧没有露出半点野心。
例行呈禀的事务并不复杂,待到各部御史都退下,众臣都像是送了一口气。
殿上的大太监一甩拂尘正要开口,杨晏清双手执笏缓步走出:“臣,有本奏。”
萧允坐直了身子。
原本放松下来的朝臣憋回了剩下的半口气。
萧景赫站在武将队列之,将对面文臣的神情变化看的十分真切,甚至他还听到身后武将们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沉重急促。
他好像从未真正明白,帝师杨晏清在这个朝廷之中意味着什么,又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日前,锦衣卫指挥使狼崖于青、云二州暗巡归来,行锦衣卫先斩后奏之权将涉事官员云州刺史汪兴国捉拿在案一并带回京中,还请陛下准其觐见。”
此话一出,众朝臣的视线或直白或暗地,齐刷刷投向面无表情的萧景赫。
谁都知道,杨晏清缺席早朝半个月是陛下赐婚,对象正是这位驻守青州的靖北王,然而半个月后杨晏清上朝的第一件事,便是矛头直指青州,甚至在此之前便已经派了锦衣卫暗访,期间竟一丝风声都未曾泄露。
萧允也看了眼殿下的萧景赫,对于这位王叔,他十分陌生,但初见之时他就从这位王叔身上敏锐的察觉出一丝忌惮的气息。
皇帝年幼,正值壮年手握兵马的亲王却身具帝王之气,这让萧允如何容得下他?
大太监接到萧允的摆手示意,拉高语调:“宣,锦衣卫指挥使狼崖,觐——见——”
杨晏清退回一侧,与一身飞鱼袍卸去绣春刀的狼崖对视一眼,轻轻颔。
狼崖冲着萧允抱拳拱手,沉声道:“启禀陛下,九月初臣奉陛下旨意暗巡青、云二州,历时月余幸不辱命,已将庆正一年云州起义军反叛一案查明。庆正一年,云州大旱,赈灾银两却被尽数贪|污,运到云州入库粮草尽数以砂石充数,致使云州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此乃案情奏折,请陛下查阅。”
将提前写好的奏折交给匆匆走下的大太监,狼崖顿了顿,嗓音沉着冷然:“灾情愈烈之后,云州刺史汪兴国非但不安抚灾民,反而以寻衅滋事罪诛杀府邸外无辜灾民,其中便包括云州起义军领霍宁幼子霍长明。”
“案情距今已有五年之久,臣有幸寻访到当年跟随霍宁起义百姓的妻儿,从其口中得知,当年霍宁起义,跟随者皆为云州灾民,十之二三为老弱妇孺,起义后甚至没能攻破刺史府的粮仓,其后于云州边境云起山附近流窜,截下了当年运往青州边境的军饷粮草。”
“放肆!”
萧允听到这里怒意大起,青州乃与流族对峙边境,军饷粮草何其重要,对于朝廷而言,哪怕是丢两个云州都青州都不能后退哪怕半步。
杨晏清抬眸看了眼萧允。
萧允咬牙,握紧拳头收敛怒意:“继续说!”
“云州起义军本只想截留半数粮草,没想到在划开军饷之后现除了最上层的麻袋,其下所装与当初运往云州的赈灾粮草一般皆为沙粒。”
此言一出,原本鸦雀无声的朝堂仿佛热油入锅,顿时轰炸一片,诸位武将军候皆是虎目怒睁。
就在满殿哗然之中,风口浪尖上的户部尚书向右一步站出,昂肃然:“回禀陛下,当年不论是拨往云州的赈灾粮草亦或是依例运往青州边境的军饷皆由户部轻点出库,绝无一丝疏漏!请陛下明鉴!”
“大人莫急,此事的确与户部并无多少干系。”狼崖笑了笑,“粮草银两自户部而出,也顺利抵达了云州边境,甚至完整送到了云州刺史的府中,只不过入库粮仓之时,便已经不再是救命的粮草,而是要命的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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