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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红眼儿与二奶奶的不睦（第1页）

就在村里人纷纷在背地里，对崔家大奶奶的突然死亡进行多番猜测的时候，崔家大爷他们已经开始井井有条的给老太太准备办丧事了，一时间他们的家里也是忙了个团团转。就跟村里很多人家安葬亡人的程序一样，老太太的儿女们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也是就赶紧奔过去给老太太梳洗换衣服，然后通知他们族里的亲属们前来帮着一起打扫卫生。男人们则跑出跑进的准备搭帐篷、选墓地、挖墓穴、漆棺材，女人们主要的就是开始忙着准备打扫各个房间、清洗锅碗瓢盆、收拾整理老太太的遗物之类的。在外面忙碌上学的人们统统也都回到了家里，大家都悲伤的聚在一起嘴里念叨着老太太的福薄，然后一边整齐而忙碌的筹备着老太太的丧事。家里人迅的选出了一位合格的管事，一上任就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安排了不同的工作，谁去跟集买菜买肉买烟买酒，谁去劈材挑水磨麦压面，谁去通知亲友递送消息……等最后所有人都领了任务之后，大家伙儿也就一窝蜂的散了去各忙各的，偏僻的角落里顿时就人声鼎沸了起来。本来清冷寂静的院子里突然间就涌进了一大群人，原本沉寂的世界顿时就变得热闹非凡起来了，人来人往的往来奔忙着呼喊着吵闹着，这里顿时就从天上变成了人间一样的地方。

因为老太太的去世，这个原本没有多少人家的地方，突然就变得热闹烦躁起来了。作为关系亲近的族里人，翠凤自然也是免不了要过来帮忙，就连在外正打工的崔爱家都被人打电话叫了回来，说是要规规矩矩地来送自己的大娘一程。其实崔爱家两口子跟红眼儿的关系并不是有多亲厚，崔家大爷早些年的时候跟老太太又一直都生活在外面，红眼儿从小就因为霸道不讲理的性格闹得崔爱家不喜，所以这次的事情翠凤夫妻两口子也算不上有多么伤心。再加上早些年的时候红眼儿又没少跟比邻而居的崔老爷子崔海深闹矛盾，动不动他们两口子张嘴就骂崔老爷子不是人，他的媳妇儿平时也是没少欺负性格绵软木讷的翠凤婆婆，自然也就没少跟护父护母心切的崔爱家吵架。但是现在这些已经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就算崔爱家心里再记仇再不愿意，他现在也还得恭恭敬敬的来参加红眼儿娘的葬礼。翠凤虽然说平时也没怎么跟那家人打过交道，但是鉴于红眼儿夫妻在村里的人品和风评，翠凤打心眼儿里也就不喜欢他们，但是在他们家里遇见大事儿的时候，翠凤还是非常乐意伸出一把援手的。于是他们两个人就从大奶奶一去世就被叫过去帮忙，忙前忙后的一直跟着劳累了有许多天，最后直到老太太的棺材进了坟墓了这件事儿才算告终了。

农村的人一直对于死亡有着非常迷信的说法，他们认为人在去世之后到安葬的这一段时间里，如果天降大雨或者是有雷电天气的话，那就说明去世的这个人在活着的时候没有积德行善，于阴德有损所以老天才用这些恶劣天气来故意难为亡人和他的家人。没想到崔家大奶奶这一去世，从家人们开始给她筹备丧事的那天起就一直大雨倾盆，最后一直下到了把老太太埋进坟墓里才算结束，到最后丧礼结束的那天下午天气才突然的放晴了。鉴于这次红眼儿家的老太太去世之后的天降异象，崔家庄的人们都在背后开始议论纷纷，说“哎，我从这最近异常的天气状况来看呀，崔家的这个刚去世的老太太肯定是在活着的时候没干啥好事儿，要不然你看她这去了之后老天咋是这副模样呢。肯定就是因为她在年轻的时候缺德事儿干多了，所以她老了之后才受了那么多的洋罪，死的时候也死的不明不白地，这最后说要入土了老天爷还不肯放过她啊，实在是她的罪孽太过深重老天报应她了哟。”这些话才刚一出口，就引来了旁边无数人的赞同，有人接着他的话茬儿就说道“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啊，这老太太活着时候可利器（能干、麻利）了呢，他们家族里那么多的妯娌呢，她厉害的居然是谁也看不上眼。人家年轻的时候也是人干啥麻利么，听说她把别的木讷一点的媳妇儿老是骂的哟，就跟她现在的那个二儿媳妇儿一样一样的呢。估计就是她那时候坏事做多了把人亏多了，所以她才老了老了受这么多的洋罪呢，你看她现在死了老天都不放过她呢。”于是，这村里的一群人接着老太太去世的谜题之后，又开始了一轮儿热闹非常的讨论，这个村里的人们整天就都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

其实，村里人这闲话从一刚开始的时候，翠凤就从爱串门子的月琴嫂子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在心里暗笑这些人愚昧无知的时候，顺便也就把这些话当成了个笑话讲给丈夫听，没想到崔爱家听完翠凤学说的这些话之后，反倒是非常认同的说道“人家村里的人说的这是一点儿都没错，这个老婆子就是年轻的时候太不是东西了，一天嘴皮子利的不是骂东家就是骂西家。那时候人家手脚麻利干啥事儿快，春儿她婆那时候比较木讷动作比较慢，咱们族里一旦有啥事儿的时候她就老是骂咱妈。骂咱妈像个蚯蚓走路一点一点的往前挪，说她一天手脚坦慢的能给人做个啥，要不然就说咱妈又不尊重她了咋了咋了滴，反正她一天没事儿了就老是给咱妈找茬儿。那时候她跟咱二妈是家族里有名的能干媳妇儿，咱妈是家族里出了名的窝囊无能，所以她只要一看见咱妈就嘴里不停的骂呢。哎呀，你是不知道她那个厉害劲儿，把你骂的你都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实在是感觉丢人的很。不过话说回来了，人家二妈那时候虽然说人能干的很，但是她从来不会在人跟前胡乱骂人，跟咱妈那时候关系还是处的挺好的。我那时候还只是个娃娃伙儿呢，我就见不得世民他娘那个日眼劲儿，到现在我都还喜欢咱二妈那个豁达的人。”针对丈夫这么记仇爱翻老账的性子，翠凤感觉自己也是无语到了极点，但是这会儿自己要是较真儿跟他理论的话，那估计到最后自己也占不到什么好便宜，还不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没想到崔爱家在念叨完老太太的不是之后，就又开始念叨红眼儿那些年做的错事，他说“那个红眼儿从小就长得像他娘，他现在的性子脾气啥的简直就是他娘的翻版，爱骂人爱说是非爱在背后糟践别人。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刚开始在一起耍的好，有一次他从他家硬是给我端了一碗高粱面条让我吃，我说我不吃人家就非得让我吃，说我要是不吃那就是看不起他这个二哥。没办法我就把人家那碗高粱面条接过来吃了，结果后来我两有一天不知道是为啥吵架了，红眼儿就非得逼着我还他吃的那碗高粱面条，就为了那晚面条他蹲在我家门口骂了我整整一下午。最后把我骂的实在是没有啥办法了，我就叫咱妈给我擀了一碗高粱面条给人家端过去了，结果那坏怂一看非得说我当时吃的是他家的白面面条。那时候的人家谁能吃得起白面，但是那个狗东西就黏住我非得让我赔他一碗白面面条，我给人家说我屋里没有白面只有高粱面，但是那个狗东西就蹲在我家门口骂的不住嘴。最后实在是咱爸被骂的受不了了出去问人借了半碗白面，回来叫咱妈擀了一碗白面面条，然后叫我给那个红眼儿端过去还了。咱妈那时候心疼咱屋里人吃不起白面，就把擀好的白面面条捞了一半儿放在碗上面，给他在碗底里捞了一半儿高粱面条。结果没想到那个狗东西嘴馋的把白面面条都挑出来吃了，剩下半碗高粱面条人家居然就给咱倒在了门口，你说那坏怂是不是个东西？那个时候人都可怜的吃不饱饿肚子呢，你看这狗怂吃不完了居然就给人倒了，你说你倒了就倒了吧，你专门给人倒门口是几个意思？”翠凤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在人都饿肚子的情况下，红眼儿是怎么做出来这个举动的，于是她疑惑的问道“那时候你家就跟他家是隔壁了，他一下午都蹲在你们家门口骂你呢闹腾呢，那他爸他妈那时候就不出来管管吗？”崔爱家听了很是愤怒的答道“他爸他妈还说管他呢，他爸他妈钻在屋里连出来看都不出来看，人家还觉得他娃能要来吃的那才是有本事呢。他娃就是把你骂了能咋了，人家还觉得他娃厉害的是个人物呢，你看把你骂的你屋里的大人最后都得投降呢。你说这屋里的人都是啥好人不？这一个个都是强盗都是小人，你觉得她老婆子现在这还不是报应吗？！”

虽然翠凤自从听了丈夫的这些描述，心里也觉得崔家大爷这一家人都有点太不是东西了，但是她对于崔爱家这最后的询问还是有些不敢苟同。于是她有些保留的说道“哎呀，我觉得你最后说得这些话还是有些武断了，毕竟你刚才说的这些事儿也都是很早以前的时候了。那时候的人们整天可怜的都挣扎在饥饱线上呢，红眼儿之所以能那么干说不定是因为他们当时家里没有吃的了，所以他才不得不想些比较极端的法子。再说那时候的人们也就是穷，他爸他妈那时候估计连他们自己都顾不过来呢，所以红眼儿那么胡闹的时候他屋里才没有人管呢。”对于自己妻子翠凤的这一回答，崔爱家自然并不认同，于是他立马就拿出了另外一件事来佐证他刚才的说法，他说“你在咱们家也来了十几年快二十年了，你觉得咱二爸和咱二妈的为人咋样？”翠凤回答说“嗯，我觉得咱二爸跟二妈人还都可以，他们为人大方不说对咱家的那两个娃娃也都很不错。”然后崔爱家接过来说道“是啊，咱二爸他这原来是个老师，平常的时候他也都不在家，就咱二妈一个人在家里带着几个娃娃过活呢。咱二妈为人大方人也精灵（聪明）手脚也勤快，她在咱们家族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在外面无论对谁她都是这一个样子。小时候世民他娘生了他没奶把他饿的，咱二妈那时候知道了还带着他喂了好久的奶呢，后来一直喂到他一岁了能吃饭了才回去了，二妈这也算的上是红眼儿的半个亲娘了吧。结果你知道世民后来骂咱二妈咋骂的吗？”翠凤回答说“这事儿我肯定不知道，我咋能知道红眼儿咋骂二妈呢。”崔爱家说道“去年的时候红眼儿他们家里盖二层小洋楼呢，世民把他家的地基往隔壁两邻扩了几十公分呢，这事儿你知道不？”翠凤说“这事儿我听说了，不是后来他们就为了这几十公分，春儿他爷爷还和世民他们家吵架了嘛。”崔爱家道“嗯，你就只知道红眼儿和春儿他爷爷吵架了，那你知道世民还和二爸二妈他们吵架了吗？你肯定就不知道。据说是在红眼儿他们家准备砌墙的前一天晚上，世民两口子站在他家院子里叫着名字骂二爸跟二妈呢，说他们这两个老东西咋还不死呢，他还等着两个老东西死了给他们家腾地方呢。世民他家的那个婆娘更是厉害的，站在他家院子连蹦带跳的骂人呢，说咱们二妈就一天能装的很，整天装着对村里的人都好得很，说结果现在他们家盖房子呢，他们也就才占了二妈他们院子几十公分的地方，结果他们老两口都不愿意不高兴。其实咱二爸跟二妈当时也没有说啥话，老两口这还白白的挨了人家两口子的一顿骂，把二妈气的在自家屋里整整哭了一个晚上，就这红眼儿他媳妇还骂二妈半晚上不睡觉在屋里嚎丧呢。”翠凤在听完了丈夫的这些话以后，感觉自己的三观又一次被刷新了一遍，嘴里不由自主的念叨道“我就说呢，我就还好奇这次世民他娘死了，我咋没看见二妈跟二爸来呢，原来他们两家本来就不对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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