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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挖的坑太窄,一次只能通过一人,被发现时不少人爬上铁网仓皇奔逃,然而铁网外的自由之地,已经躺着几具尸体。
区域内的所有巡逻兵集结完毕,他们围拢排开,步枪悍然,却一枪不发。
带头的军官是汉斯,尤纳斯站在一旁,心思却不在逃跑的苏联人身上,反而四下搜寻着谁,一秒后从汉斯身边离开。
循着尤纳斯的动线,别尔看到了背离他站立的两个人——费格莱和那个消失的德国人。他们离汉斯并不远,仅隔一堆摞得很高的木板,斜照的光线投下巨大阴影,将他们掩藏得很好。
费格莱脊背挺拔,背对的方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可以确定的是,两人认识。
他可能是说了句什么,那男人笑着摇头,笑得很勉强,但像火苗,狂风怎么吹都吹不灭。费格莱又说了句什么,男人反朝费格莱迈一步,多日灰暗无光的眼迸发出万千柔情。
男人又说了句什么,甚至抽走费格莱腰间的手|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再握住费格莱垂在身侧的手迭上去。最后抬起下巴一凑,两个身影融在了一起。
下一秒,男人倒进费格莱的怀里,手摊在一侧,已然没了生息。
费格莱接住人下落,搂紧。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来自木板另一侧,汉斯已经下令扫射,专挑小腿、右手射击,刺痛耳膜的枪声与逃犯凄厉的惨叫分明融合,却又泾渭分明。
坠落、渗血,一场圣诞献祭。
他们乐此不疲,故意打歪了方向,子弹砸在铁网上嗒嗒响动。在这个耶稣降世的节日沾点血腥味,像是在发泄某种怒气与暴虐的欲望。
残忍、暴力、混乱与杀戮……这一切的一切错综在一起,深刻描绘出一个活生生的地狱。
逃狱十三人,最终徒活一人,四肢都被子弹击穿,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造物主。
汉斯下令把他拖走,安排一个分队留下清理尸体和现场。别尔看向木板另一侧,费格莱还在雪地里搂着男人,尤纳斯站在一旁,已经摘下军帽。
涅夫也目睹了一切,但他看得比别尔开,提醒他该返回了。两人跃下木排房,消失在黑暗之中。
清晨,雪停了,滃滃雾气在营区内流淌。深坑已经复原,铁网已经加固,一些还没有清理干净的血液浸在泥土里,像大地的污渍。
吊刑
哨声划破圣诞遗留的喜悦,区域范围内的所有被困者机械地起床、列队。木门免了平日的温和,被踹开后歪斜一旁,松松垮垮,颜面尽失。
木排房空了十四个床位,众人面面相觑,尔后默契地装作无事发生。
汉斯走进来,像匹随时准备咬食的饿狼。他难得没有发难,只是沉默。匪气倒是仍挂身上,视线如激光,不停扫过每个人,定格、核验、放行。
自我威风过后走了出去。
别尔等人被赶出木排房,周遭三间房的也被赶了出来,四条溪流瞬间汇合,形成一股条纹河流,晃动的波纹惊人的一致。
没有谁能怀疑谁,谁都是可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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