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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第2页）

檀香味越来越浓了，甚至有点让人窒息。

我不得不进到了满是檀香味的房子里，但奇怪的是，里面的檀香味并没有这么重，反倒有一种西域的香料味。

帝下慵懒地躺在坐塌上，公公递上了一杯度数很烈的酒，但是他没喝，他把这杯酒交到了我手上。

“喝吧，别着凉了。”

我不想喝酒，但是，既然帝下想让我喝酒，那即使这是杯毒酒，我也不得不喝。

酒的味道很甘醇。我早就听说，宫廷的御酒，取自天下第一泉的水，泉水“清而碧，澄洁似玉”，其中掺有高粱，小麦，肉桂，桔梗，白术等食材，入坛密封三年，始成佳酿，这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喝不上一口的佳酿，现在却轻易地端到了我的手里。

帝下见我喝完了酒，又躺回了坐塌。

我觉得从这时起，我彻底没法回头了。

与此同时，案几上的一个香炉突然被打翻了，香撒了一地。

我这才注意到帝下又生气了。

旁边的侍从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但是帝下没有理会他们，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

“严子恕，你好大的本事啊，放走了北齐的公主，又染指大理寺，现在还想叛国？”

我顿时寒毛卓立，惶恐地回道：“臣忠心可鉴，望帝下明察。”

“那为什么北齐的来使指明要你参与大陈和北齐的和谈？”

门外的禁卫军迟迟没有离开，门里的帝王却起了杀心了。

“家兄在疆场建功立业，臣又怎么敢议和。”

“建功立业？哼！朕是不是没有告诉你，不久之前传来急报，我军被北齐打得大败，严子毅也在此战下落不明。”

光线穿过空洞的长廊，留下一地的白茫茫，颜色逐渐发白，并且过于惨白，随着光线的流动着，它在不留神时爬上了我的侧脸，我感受到一种撕心裂肺的剧痛。

“严子恕，你的嘴唇怎么都白了？没事吧？”

我勉强撑起一个笑脸：“臣无碍，臣愿意出使北齐。”

帝王无可挽回的目光一点一点将我蚕食，他冷冷一笑：“无碍就好，既然你这么想去北齐，朕就帮你一把，你可以自己募集人选去北齐。”

“臣不敢。”

“你不敢也得敢，如果七天之内，你没有募集到人选，你就别去北齐了，直接下狱大理寺吧。”

帝下并不想怜悯任何人，他的情绪在涨潮，整个宫殿都沉没在帝王无穷无尽的洪流里。

我低头瞥了一眼香炉，才发现它是帝下故意打翻的。

“朕也会另外派一路人马出使北齐议和，你和这路人马分别北上，最后在北齐汇合，当然，如果你募集不出人选，就别惦记着出使北齐了。”

空而迷幻的气氛席卷了整个宫殿，我竟然有些恍惚了，在宏大的宫殿里，我又一次迷了路。

“王公公，别忘了把朕的想法告诉鸿胪寺的主事，让他们自己选择跟严子恕北上，还是跟大陈使节北上。”

“啧。”

檀香味和西域的香料味混合交织着，将一切事物都罩在了这股气味里，在填满了香味的宫殿，开始变得支离破碎，直到午夜醒来时，我仿佛还置身于这个宫殿里，而严子毅的尸体，只是静静地倒在了墙边一角。

我常常看着星空出神，相传，人活着时，天上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人死时，它就会掉下来，兄长，你的星星还在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