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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妥协(第1页)

“唐敬言,你是不是疯了?!”

虽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但唐姝婧确实很认真地考虑过,待得柳荣贵的案子尘埃落定了之后,如果弟弟依旧还对柳欣妍念念不忘,不改初心的话,那么不说娶做正妻,纳她为妾室还是可以的,也算是圆了弟弟的那个梦境。

但显然,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十年之前,唐敬言就是个不服管教的,更遑论十年之后。

自古以来,虽然不论男女随的都是父亲的姓氏,但绝大多数人还是认定只有男丁才是家中后嗣,而女儿,迟早是‘泼出去的水’。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敬言这般举动,无疑是变相地绝了唐家的后,唐姝婧想也知道他们爹娘会是何种反应,他们娘应该会哭,他们爹可能会想打断唐敬言的腿。

齐巍以为,唐敬言并没疯,他此举可以说是以退为进,也可以说是破釜沉舟。若唐家顺他的意去柳家提亲,那么唐家会多一个新媳妇,今后还会有后嗣承继。若是相反,唐敬言还是唐敬言,但他的子嗣将会随母姓柳。

唐掌柜和唐夫人都不是目不识丁的人,不说博览群书,至少唐字和柳字还是能区分清楚的。他们比齐巍夫妇回来的更晚一些,因为府门口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所以马车未能停在唐掌柜吩咐的位置。

见府门口围了不少人,似在议论什么,唐掌柜回头问道,“你不是说,没人敢在儿子家门口闹事吗?”

虽然很不喜欢‘唐阎王’这称呼,但唐敬言在京城的情况,柳夫人还是从唐敬言手下的锦衣卫那儿了解了不少。其中一点,便是绝对的安静。不像他们在晋城的时候,三天两头有人上门想要和唐掌柜套近乎。

这人吧,年纪大了之后,除了盼着含饴弄孙,就是求一份安宁了。这算是柳夫人说服唐掌柜举家迁入京城的一个理由。

唐掌柜总说,只要不刻意挥霍,就他挣的那些个银子,至少够养活两代人的,过的还不是那种捉襟见肘的生活,至少也是衣食无忧的。

因为自家夫君夸下了海口,又兼她想念儿子,不想每回都长途奔波来见他,所以唐夫人努力劝说夫君搬家。

前唐府的门房,在面对门口那一堆嚼舌头的路人之时,面上那是尽显凶狠之色的,一副‘你们再不离开我就让我们家大人把你们全都关进诏狱’的模样。但悠悠众口难堵,他除了干着急,也没旁的法子。将心比心,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别家,他也愿意凑热闹、看热闹,顺便议论两句。

“怎么回事?”有锦衣卫帮忙开路,几乎没人能挡着唐掌柜和唐夫人的路,这可就苦了门房了。他想说没事儿,但目光呢,不自觉地就往上移。

顺着他的目光,唐掌柜和唐夫人便都看到了众人守在门口看的‘热闹’。

不过一夜之间,唐府就变成了柳府,这其中意思那是再明白不过了。

唐掌柜自数年前唐敬言放弃科举做了锦衣卫之后,头一回这般气急败坏,但这一个多月的奔波除了让他消瘦之外,还让他的身体康健了不少,他虽然气极,但着实没有能晕倒。

急喘了几口之后,唐掌柜拉住了自家夫人的手,撇了句‘唐家人只住唐家’之后,掉头就走。不到一个时辰,就让京城之中的一个宅子改了唐姓。

对于唐掌柜眼睛眨都不眨,直接撒银子买宅子的事,一众锦衣卫只有一个想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听闻前几天大人备聘礼的时候,撒银票那也是一个干脆利落。这让他们有股子错觉,好像他们的银子都是拼命挣来的,而唐家父子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卖宅子的那户人家,见唐掌柜的撒银票像在撒废纸,既不还价也不挑刺,顺势把自家在京城的铺面也一同卖了。待得唐掌柜的缓过那股子劲,荷包里的银票所剩无几,几乎都变成了房契、地契、铺契。

向来自诩把银子花在刀刃上的唐掌柜:“……”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刚才都干了什么?

久为商人妇,唐夫人既不会谈生意,也不会看账本,但她知道‘保本’,唐敬言就是他们唐家的‘本’。至于其他的唐家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夫君。”唐夫人想说,唐敬言已经二十四五了,不是四五岁,早十年做的决定这会儿瞧着尚算正确,这经过十年的官场沉浮,想来……就算是色令智昏应该也还留有余地。

结果才刚开口,唐掌柜已经扬声道,“你别替那个不孝子说话!”

“你凶我?!”

唐夫人的眼睛一红,唐掌柜的气焰顿时就没了,“我,没凶你,我就是生那个混小子的气。”

“有什么好气的,不就是块匾吗?能改过来,自然也能改回去。”

“他,他这是要挟咱们!”虽然唐夫人说出这话,显得她的立场特别地不坚定,但唐掌柜也不敢说她是墙头草。

唐夫人叹了口气,“做爹娘的,又哪里能斗得过子女呢?他想娶,便让他娶了吧!咱们也好早点儿抱孙子。”这话听着好像是对唐敬言失望了,但细究起来,如果不是唐敬言的子嗣,她又如何会盼着呢?

夫妻多年,唐夫人自然很清楚唐掌柜的软肋究竟在什么地方,早些年倒是没看出什么,近些年来尤其明显,就算他再怎么不待见那些个侄子,但一听说他们家添了丁,他立马一副恨不能把所有能用到的东西都给人家送过去的样子。

对待兄弟的孙辈尚且如此,要是他们家敬言也有了儿子,什么‘无仇不成父子’肯定早就抛到一旁,直接变成‘隔辈亲’了。

果然,她把这话一说,唐老爷顿时不吱声了。

见状,唐夫人又在一旁添了把火,“且不说别的,那小姑娘确实长得极好。将来咱们大孙子不管随的谁,肯定都好看得不得了。”

唐掌柜听罢,哼了一声,“长得好有什么用?万一是……”绣花枕头什么的,虽然未必会成真,但唐掌柜还是把这词咽了下去。

唐夫人没纠结关于长相的问题,只是翻了翻唐掌柜的荷包,“你这回出门,带的银票都用完了?”

于唐掌柜来说,自不缺银子之后,银子就是他的底气,这会儿他之所以有些烦躁,连唐夫人都‘凶’,就是因为身边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究其原因,还是他急着追上唐夫人,来不及筹集更多的银子。

看着那薄薄几张银票,唐夫人犹豫了一下,“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这点儿银子还不够他们吃几顿的。

负气而走,还撂下了狠话,唐掌柜身为父亲的尊严让他觉得自己应该等儿子来负荆请罪,请他回府。

现实是,当唐姝婧焦急地让唐敬言派人去寻‘离家出走’的爹娘的时候,唐掌柜和唐夫人特别淡定地回了‘柳府’,唐夫人倒是没有吭气,唐掌柜特别大气地把房契、地契、铺契拍在了桌上。

在唐姝婧不解的时候,冷哼道,“看什么看,这都是给我大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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