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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么。”出人意料的,徐忘云竟伸了一手将他的泪揩去了,看着他道:“还要哭多少次才算完。”
还要哭多少次才算完?
他这一生,眼泪一向是说来就来,只当他令和公主皮囊上的一层点缀,要惹人怜,要扮作无辜,要装作苦痛。真心像来没有,假意倒是许多,多到让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只有这么一个人,他或许曾依着劣性对他扯过许多谎。他在深宫摸爬滚打了太久,又随了他血缘里带着的多疑狠毒,随口扯谎已是本能,他不拿人命当回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待人总爱衡量价值,冷血的连他自己都深觉厌弃。
只有一个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将他放到他心底的那只天秤上。他自乱阵脚地在心头收拾出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珍重地将他放了进去,又用血肉和肋骨在外筑起一座高墙,就连他自己也只敢偶尔隔着这么层皮肉,小心翼翼地碰一下他。
……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萧潋意抓着他的手忽然用力,一把将徐忘云扯了下来。
徐忘云不察,本身也没用力,顺从地被他扯了下去。萧潋意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将他摆成了个紧紧抱着自己的姿势,自个蜷在了里面,靠着徐忘云的胸膛,闭上了眼。
他便靠在那,像是倦鸟终于找到了个能落脚的巢,蜷了蜷身子,安静又睡了过去。
“……”
徐忘云半天没动,也实在不能动。他低头看了他一会,许久,伸手碰了碰他的头发。
半天后,徐忘云出了屋子。
他关上门,半天站着没动,过了会,又忽然蹲了下去,脑袋埋在了膝盖上,再站起来时,神色便恢复如初了。
早有预料,罪魁祸首陈簪青耍猴似的瞧了他一会,幸灾乐祸道:“怎么了?”
徐忘云表情尚算平静,“没事。”
“那你怎么这个表情?”
徐忘云说:“我表情有哪里不对?”
“哦,这个其实没有。”陈簪青缺德道:“只是你反应实在太好玩了,让我很难忍住不笑啊。”
徐忘云明白过来了,“你知道。”
“徐公子。”陈簪青古怪地拉长了调子,“我是大夫。”
“……”
说得有理。
徐忘云点了点头,转头要走,陈簪青一手搭在椅背上,笑吟吟地叫住了他:“你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你就一点不意外?不惊讶?不难受?”
“意外,惊讶。”徐忘云诚实道:“不难受。”
“不难受?”陈簪青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便,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噗嗤笑出了声。
“笑什么。”
“没事,没事。”陈簪青道:“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些人太有意思了。”
徐忘云说:“哪里有意思?”
“都很有意思。”陈簪青勉强止了笑声,问:“他是个男的,又骗你这么久,你一点也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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